脏

哥哥凝视着我，声音低沉却坚定：“季儿不脏。”话音刚落，他便一把将我揽入怀中，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的怀抱如此温暖，让我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绪。我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泪水决堤般涌出，呜咽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哥……不要嫌弃我……我真的可以洗干净的，我可以的……”我的声音因为哭泣而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哥哥没有松开手，只是更紧地环抱着我，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我心中的恐惧与自卑。

哥，帮我穿上衣服，把我抱回了医院。

哥把我抱回医院我的病房。

哥走后，我以为我哥不要我了。

我坐在床上，我很迷茫。

我缓缓从床上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处，将其轻轻带上，随后走向浴室。这间病房是专属我的，拥有独立的浴室，是我哥花重金买下的。他特意让人将之前其他病人用过的物品全都换新，只为让我能在一个更洁净、更舒适的环境里休养。

我颤抖着脱下衣物，紧握着那把粗糙的刷子，一下又一下狠命地擦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只有承受这钻心的痛楚，才能将那些可憎的痕迹从肌肤上抹去。然而，无论刷子如何用力刮过皮肤，那些印记依旧顽固地存在着，甚至鲜血顺着划破的皮肤流淌下来，却仍旧无法洗净分毫。“我……真的好脏啊！”声音哽咽得近乎破碎，绝望的情绪如潮水般将我吞没。

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哥也不要我了，如今的我，再无亲人，再无爱我的人，那我还活着做什么？”这一刻，迷茫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

我想：我哥不要我了，我也没有亲人了，没有人爱我，我还活着干嘛啊？我生了这么严重的病，还要白住病房，浪费社会资源，像我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我思绪纷杂，心神尚未完全收回，便径直走出浴室。脚步轻踏，来到桌边，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凉冰冰的水果刀。握住它的一瞬，内心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却又说不清是何种滋味。随后，我带着这份微妙的情绪，再次折回浴室。

我凝视着手中的水果刀，冰冷的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寒光。轻轻一划，锋利的刀口便撕开了肌肤，一道深邃的伤口随之绽开。鲜血如决堤的洪流般涌出，而我却仿佛失去了痛觉。摇晃着身体躺进浴缸，我将手腕缓缓浸入水中。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染红了清澈的水面，宛如一朵妖艳的花朵在水中绽放，而我的心湖却毫无波澜。

我的身体越来越凉，血液在急速的流逝。

就在这时，哥哥也回到了医院。他走进病房，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安。循着模糊的直觉，他快步走向卫生间。当门被推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的血液几乎凝固——我虚弱地躺在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之中，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一张薄纸，毫无生气。

当哥目睹这幅场景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滞涩起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凝固，唯独这份沉重的情绪在胸腔中不断翻涌。

哥哥快步上前，将浑身湿透的我从浴缸里轻轻抱起。我的手腕处，鲜血依旧不停地往外涌动，触目惊心。哥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急切地大声呼叫医生。没过多久，刺眼的手术室灯光便笼罩着我，而我似乎能听到哥哥在门外焦急不安的踱步声。

我想我应该是要死了，我的身体很凉。

我感觉自己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我已经变得如此污浊不堪，根本不配再与哥哥相守。这份深埋心底的自卑与自责，如同利刃一般，将我的思绪割得支离破碎。

我哥不知道的是，强暴我的那些人拍了视频，我很恶心自己，我都恶心自己了，我哥怎么会不恶心自己呢？

我想死了好啊！就这样死去。

可是我没死。

我再次醒来是在我的病房的病床上。

我的床边坐着我哥。

我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哥哥，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可我的声音却如同微风拂过草尖般轻细，哪怕近在咫尺，他也未能听见。

哥哥低头凝视着我，温柔地开口：“季儿，你刚刚说什么？哥哥没听清楚。”

我看着哥的眼睛，不说话。

哥哥的眼睛极为动人，那灰银色的瞳仁仿佛蕴藏着浩瀚星河，每一次注视，都好似能让人坠入一片璀璨无垠的夜空。

许久的沉默之后，我终于开口，而这次的话语已与上次截然不同：“哥，我们分手吧……我配不上你了。”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坠地，却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哥听到我的话，一瞬间愣住了。

回过神来的瞬间，哥猛地攥住了我的手，他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度：“不行！我不同意！绝对不能分手！”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双一向温和的眼睛此刻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扬起嘴角，笑声陡然迸发，响亮得近乎刺耳。可这笑里藏着太多情绪，渐渐地，喉咙像被什么粗粝的东西划过，一阵剧咳猛然袭来。起初只是轻微的几声，很快却如潮水般无法遏制，每一次呼吸都似刀锋刮过胸膛。最终，一抹温热从喉间涌出，滑过唇角——是血。

看到我这副狼狈模样，哥哥明显乱了阵脚。他转身想要去找医生，却被我勉强伸出手拉住了衣角。我抬起头，用几近破碎的嗓音对他说：“哥……我这样子，已经不干净了。我配不上你的真心，我们还是分手吧，好不好？”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依然能看清哥哥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楚与无助。

哥哥慢慢坐回病床边，轻轻将我拥入怀中。他的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颤抖：“季儿，不脏，你很干净，你配得上哥。”话音未落，一滴温热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悄然落在我的皮肤上，带着他内心深处那份压抑许久的情感。

听到这句话我又笑了。

这话用来糊弄别人或许还能奏效，但想骗我可是万万不能的。

我松开紧握哥哥衣袖的手，抬起头看向他，眼眸中映出他略显担忧的面容。“哥，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我的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与虚弱。

哥哥凝视着我，目光温柔而坚定：“好！季儿，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话音刚落，他便小心翼翼地退步出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打扰到我。

哥哥离开的刹那，我迅速从床上起身，心神紧绷地跑到门边，将门牢牢反锁。接着，我快步移至窗前，不仅仔细扣上窗户的锁扣，还顺手拉严了窗帘。最后，我又特意走到浴室门口，从外侧将其反锁。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我的心情才稍稍平复，重新回到床上，试图寻回一丝安全感。

我好害怕……生怕窗外的黑暗中会突然窜出一道身影，从窗户翻进来将我掳走；也担心下一秒，大门会被猛然撞开，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闯入，把我强行带走。这种未知的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昨日之事，如同一道挥之不去的阴霾，重重地压在了我的心头，仿若利刃划过平静湖面，那涟漪久久未能平复，这阴影之深，叫我难以释怀。

我将头和身体紧紧蜷缩在被子中，仿佛这样便能重新寻回那份久违的安全感。

我紧紧蜷缩在被子里，哪怕一丁点儿声响，都足以让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害怕极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甚至让我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承受不住而伤害到自己。与此同时，外面狂风怒号，似有无数恶魔在咆哮，这股力量不断冲击着我的内心，让我的神经如同紧绷到极致的琴弦，仿佛下一秒就会断裂。

然而，就在我的神经绷得如同满弦之箭时，疲惫终究还是悄然袭来，不知何时，我已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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