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的夜。
叶无忧带着斗笠,小心地下山。
她上山采药,将草药都放在她背着的那个大箩筐里,山道崎岖光滑,她每一步都小心着。
在路过一个岔路口时,她听见杂乱的丛草,发出窸窣的声音,望去,露出一条毛茸茸的白尾,还沾着血,叶无忧走去,伸手翻开杂草,一只九尾白狐蜷缩着躺在杂草中,浑身是血。
叶无忧简单地查看它身上的伤,把箩筐放在地上,细细琢磨,自言自语道:“九尾狐……怎么这么多伤,遇见我,算是幸运咯。”她轻轻一笑,把它放在箩筐里,背着它下山。
到京城的宅院,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厚的草药味,叶无忧把白狐放在桌上,给它擦尽身上的血,看着几道深深浅浅的伤,她动作放轻,仔细给白狐处理伤口,又自言自语说:“真可怜……”
白狐动了动,叶无忧抚平她的毛,看着一大筐的草药,转身去熬一锅,白狐微眯着眼,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起身,感觉身上轻松不少,跳下桌来,它细细打量周遭一切,一个普通宅邸。
“嗯?你怎么下来了?”白狐听到声音,耳朵动了动,闻声望去,女子乌发垂着,一袭墨绿,头上盘着几个发簪,女子把它重新抱上桌,说道:“这桌子可不烫脚,坐好啦。”白狐闻言,端坐好。
叶无忧端着一碗药,药勺凑到白狐嘴边。
白狐嗅了嗅,随后张嘴喝下去,苦涩的味道瞬间在嘴中漫开,忍着一口气,喝完后面露难色。
叶无忧笑着说:“良药苦口嘛,你都有九条尾巴了,修为高深,还怕这么苦的药呀?”白狐坐在一旁,整理自己的毛发,叶无忧笑笑,将所有草药整理好,随后吹灭蜡烛。
黑暗中,被褥里挤进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叶无忧感受到它移到自己的胸口处,叶无忧掀开被褥一角往里看,在黑夜中无形对上它的眼,说:“冬天是很冷吧,我也如此觉得,那就不乱动哦。”随后又放下被褥,闭了眼。
是清晨,一缕阳光洒在叶无忧眼眸处,她被恍着,但一只手挡住这一丝阳光,她悠悠醒来,一道柔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膜道:“你醒了。”
叶无忧慢慢睁开眼,对上一双清亮的丹凤眼,那紫眸的主人正坐在床边,叶无忧睡得有些迷糊,回答道:“嗯……醒了。”
随后叶无忧立马反应过来,怎么会有一个人在自己床边?
她卷着被褥退到床另一边,大喊道:“啊啊啊,你怎么在我这里!私闯民宅啊!”那只手撤回来,叶无忧看清这位女子的样貌,白发素衣,仙人般的面,美得不可方物的眼,那人也不恼,静静看着叶无忧。
沉默半晌,那人忽地开口说:“是你把我带回的。”叶无忧仍然诧异着说:“我昨天带回来的,可是……你……不会是昨天那只九尾白狐吧?”她细细看着眼前人,那人点头,叶无忧埋头思考着:也对,九尾狐修为高,化成人形也是对的。
叶无忧想到什么,捂着脸,心中想:那我岂不是昨天跟一个人睡了一晚!
那人微笑着,说:“多谢你昨日之举。”叶无忧撇过头,回答道:“欸欸欸,我昨天只是想着多张嘴没事,才不是看你可怜故意收留的。”
那人看了看身上的绷带,刚开口说:“那……”叶无忧连忙解释说:“草药才采回来,给你用用看看效果而已。”她想着昨晚,连忙转移话题说:“那你叫什么名字啊?”那人,抬眸说:“南山。”
叶无忧继续问:“南山……?为什么是这个名字?”南山耐心解释着说:“陟彼南山,言采其薇,那……你呢?”叶无忧感受到她的亲近,想必是灵气萦绕,说:“叶无忧,无忧无虑,我爹爹就希望我这样。”叶无忧又问她:“狐狸百年多一尾,你都有九尾了。”
南山笑着说:“我有一千岁了。”叶无忧又说:“你在等几百年,应该就可以飞升成仙了吧?”南山点头说:“嗯,快了。”
叶无忧往她那近些许,说:“你跟那些老古董可不一样。”南山不解问:“老古董?”叶无忧笑着说:“我家那些老人家规矩可多了,古板老套,跟你身上的气息完全不同,反正我不喜欢他们这样,自由自在多好呀。”南山看着她笑了笑。
她还想问,外面传来少年的声音,喊着:“神医姐姐,神医姐姐,你又迟啦,济世堂外面都有人等着啦。”那声音天真烂漫,声音越来越近,敲响房门的声音随之传来。
叶无忧连忙冲外面喊:“好,知道啦,一会来。”叶无忧下床,看着南山,打趣着说:“你不会要看我换衣服吧!”南山摇头,说:“那自然不会。”然后转过身去。
叶无忧以极快的速度换好衣物,打开门,一个笑得灿烂的少年正站在门口,他一眼便看见屋内的南山。
他笑着说:“神医姐姐,你又捡人回家了……”叶无忧连忙打断他,说:“才不是这样的,我才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南山上前行礼,说:“在下南山,昨日发生一些事,有幸遇见叶姑娘相助。”
少年见她比叶无忧还高,冲她一笑,说:“神医姐姐带回来的嘛,在医馆里都是一家人的,我们医馆名为济世堂,南山姐姐你好,我名辙阳。”叶无忧又说:“别讨论这个了,有人等着,走吧。”
从这宅邸走到济世堂只有几分钟的路,叶无忧昨天背回的一大箩筐的草药,此时南山背在她肩上。
济世堂有比宅邸更浓厚的草药味,夹杂着木头腐蚀的潮湿味,比清新的宅邸多了年代。
叶无忧在前堂给人把脉问诊,辙阳在后堂给人抓药,南山会炼丹,但那些用的都是灵草,给人吃的效果也不同,不能这么做。
辙阳见南山愣在原地,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自己把药抓出来,对她说:“南山姐姐,你就把这些药放在锅里,等到这香烧到一半,就可以啦。”
在前堂,一个年迈的妇人正抱着怀中发烧不止的儿子,说道:“叶姑娘,我小儿子发烧不止,您是一代神医,帮帮我吧。”叶无忧二指为他把脉,说:“别担心,我这有一味草药,方可治疗。”妇人担忧说道:“叶姑娘,这药草可否贵?”叶无忧不置一词,微微点头。
那妇人面露难色,明显是贫苦人家,叶无忧说:“等药熬好,再来拿吧。”随后,她走去后堂,对辙阳说:“那户人家的孩子烧得不轻,药钱想必也是给不上,给她减去一些吧,还有,记住别说我啊,我……我还是有原则的嘛。”辙阳笑着点头,说:“我都知道哒。”
等一天完工,已是夜晚,南山和叶无忧回宅中,叶无忧才有时间问:“南山,你学东西很快嘛。”南山说:“熬药没什么困难的。”叶无忧坐在桌前,一手枕着脸,说:“南山,你昨天做什么了啊。”
叶无忧说到此处,又瞅几眼身上露出的绷带,南山坐在椅子上,说:“我才渡过天雷劫,想必修养几日就好了。”叶无忧说:“那你该好好休养才对,你现在住哪呀?你要一直在我这吗?”南山反问道:“那……你希望我在这吗?”
不论怎样,这份恩情是一定要还的。
叶无忧又将视线放在窗外,说:“我啊……都可以,多个助手,也不过多张嘴嘛。”南山问:“我明白了,我会报答这份恩情的。”叶无忧说:“报恩?嗯……那也行,别绊住你就好。”
两人聊着聊着又聊到辙阳,叶无忧说:“辙阳啊,他是我从乞丐堆捡回来的,小小年纪就在里面,瘦的,当时他拉着我的衣角不放,我给他说:‘到我济世堂可是要做苦劳的,我可不管你。’但他还是那么坚决,就带回来。”南山说:“你很照顾他的,对吧?他的住宅是你买的吗?”叶无忧偏过头,说:“才没有呢,当个下人而已,平时给几两也算杂费。”南山轻笑,不语。
哼,傲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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