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有情人

石泰兴跌跌撞撞闯入前厅时，荆楚楚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落在几上。她几乎是跳起来冲到他面前，指尖悬在他包扎严实的手臂上方，不敢触碰。

"怎么弄的？"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石泰兴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血色，咧嘴一笑："没事，小伤。"他想抬手安抚她，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荆楚楚的眉头拧得更紧："你跟人动手了？”福至心灵明白叫她来的关窍“因为我？"

石泰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就是...不小心..."

"不小心动刀子了？"祁璇冷冷出声。

她放下早已凉透的茶盏，瓷底与桌面相击，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与兄弟手足相残，你今天真是好大的威风。"

厅内霎时静得可怕。石泰兴的脊背肉眼可见地僵直起来，包扎处又洇开一片暗色。

"你哥的刀伤再深半寸，现在就该准备后事了。"祁璇的声音像淬了冰，"为了什么事值得拔刀？嗯？就因为你哥说'楚楚姑娘身子不能生养'？"

荆楚楚猛地抬头，嘴唇颤了颤，却终究没出声。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

石泰兴突然"咚"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青砖："是我混账！"青砖上立刻沾了血渍，"可大哥他...他当着众人面说楚楚..."少年的声音哽住了，脖颈上青筋暴起。

祁璇截过话头，眼神锐利如刀，"那你告诉我，你这一刀下去，是让她往后更难做人，还是能堵住悠悠众口？"

窗外的老槐树突然沙沙作响，一片枯叶飘进来，落在石泰兴血迹斑斑的衣襟上。他盯着那片叶子，肩膀一点点垮下来。

"我错了...我没想那么多..."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就是...听不得他们那样说..."

祁璇轻叹，她轻叩桌面"我在后厨说的话，你可想清楚了？"

那高大的少年突然"咚"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青砖"小姐，我想好了！我是真心想娶楚楚的，我能接受她的一切。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账，对不住我哥，我会努力改掉所有毛病，跟楚楚好好生活。"

荆楚楚猛地转过头，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祁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后落在荆楚楚微微发抖的手指上："楚楚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你怎么想？"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厅内暗了下来。荆楚楚的声音却异常清晰："从知道再不能生育那日起，我就明白往后的日子会是什么光景。"她嘴角扯出一个笑。

石泰兴一把攥住她的手，粗粝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腕上那道细疤。

"泰兴他...不一样。"荆楚楚的声音突然哽咽，"他替我挡过醉汉的酒壶，在巷口等过我整夜..."她说不下去了，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

祁璇忽然站起身，音调平静却让人心安"男婚女嫁最是寻常。"她走到门前，月光重新洒进来，"再说，京都这么大，谁会记得一滴水带起的涟漪。这只是你们之间的事，发生在祁府我难免要过问，不要嫌我多管闲事才好。"

荆楚楚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石泰兴笨拙地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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