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锈慈戮

太平间冷柜的蜂鸣器在尖叫。林墨用手术刀撬开17号柜门，三十七袋冰冻脐带血正在沸腾，袋面凸起婴儿脸孔的形状。黎洛的辐射仪炸裂，她盯着腕表冷笑："刚好第七袋胀破了。"

血色冰渣喷溅的瞬间，整栋妇婴医院开始倾斜。地板化作45度陡坡，产床与保育箱滑向走廊尽头。林墨抓住输氧管道悬吊半空，看见下方坍缩处涌出锈红色血潮——那液体腐蚀金属时发出婴儿吮吸般的声响。

"慈航病区。"黎洛用登山镐钉进墙体，指向被血潮淹没的指示牌，"四年前归墟资助的早产儿疗养中心......"她突然僵住。血潮中浮起成堆的青铜奶瓶，每个都刻着与钟楼齿轮相同的颅骨齿痕。

林墨的左眼突然剧痛。金色视野穿透血潮，窥见地下室堆积的孕妇骸骨，她们的盆骨被改造成某种输送泵，正将锈血泵入地底——那里有扇青铜门，门扉图案是无数婴儿环抱成的齿轮。

通风管道的尽头是圆形大厅。三十七具孕妇标本悬于穹顶，脐带连接着中央的青铜摇篮。林墨的战术灯扫过标本面部，惊觉她们全是仁和医院失踪的护士。

"活体输血管。"黎洛的声线发颤。她切开标本手腕，涌出的竟是锈血与机械润滑油的混合物。摇篮突然传出啼哭，两人同时捂住耳朵——那哭声带着金属刮擦的高频震颤。

林墨的虹膜彻底化为熔金色。在超越人类感官的维度里，他看见摇篮内蜷缩着半机械婴儿，脊椎嵌着《独天录》残页化作的芯片。当锈血漫过脚踝时，婴儿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妈妈呢？"

标本群突然苏醒。她们撕裂自己的腹腔，掏出爬满青铜丝的死胎掷向两人。黎洛的电磁脉冲枪过载爆炸，林墨扯下整片头皮缝合线——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浸透独天者之血的棉线在锈血中燃起金焰。

地下祭坛的青铜门扉已开启十厘米。门缝溢出的不是黑暗，而是粘稠的乳白色物质，表面浮着婴儿牙床般的肉粉色皱褶。林墨的右臂开始变异，皮肤下凸起游动的青铜丝——昨夜转移的齿痕在门扉共振下孵化。

黎洛将特斯拉线圈插入血潮："这扇门在把人类改造成哺育它的子宫！"她的锁骨齿痕渗出黏液，与乳白物质接触后竟生成新脐带，正将她拖向门扉。

婴儿的机械头颅挤出缝隙，它用锈铁摩擦般的声音呢喃："饿......"整栋医院随之收缩，墙壁浮现胎盘状脉动。林墨点燃整卷染血棉线，火光照亮门扉背面的真相——所谓慈航病区，实为归墟培育"蚀神"的孵化场。

金色火焰灼烧乳白物质时，婴儿发出首声完整啼哭。声波震碎所有玻璃，林墨在剧痛中听见母亲的声音："快喂饱它......用你的眼睛......"

林墨抠出左眼球掷向门扉。金血溅洒处，乳白物质沸腾蒸发，暴露出婴儿后脑的《独天录》芯片。黎洛用手术钳扯碎芯片的刹那，青铜门轰然闭合，她的齿痕转移至林墨左眼眶。

血潮退去后的废墟里，只剩半片焦黑残页。图纸上的青铜门新增了婴儿浮雕，下方小字浮现：【慈航蚀神进度37%】

手机突然响起。接通后传来陈浩的声音，带着齿轮转动的杂音："你延缓了七个祭日......"背景音里有西装男的轻笑："但母亲的脐血还在我们手中。"

黎洛掀开林墨的绷带，倒吸冷气——空洞的左眼眶内，一颗微型青铜齿轮正在生长。

殡仪馆地下，西装男将林墨的眼球放入培养皿。机械婴儿的残骸漂浮在橙黄液体中，脊椎芯片显示着新讯息：【独天者基因适配度提升至41%】

他打开怀表，玻璃内侧渗出沥青物质，渐渐凝成林墨母亲的脸："继续喂给他恐惧。"表针倒转回第七日，"下次钟响时，门需要更鲜活的祭品......"

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黎洛在浴室镜前颤抖。她锁骨齿痕消失的位置，皮肤正凸起妊娠纹般的青铜纹路。花洒流出的热水突然变成锈血，深处传来婴儿的哼唱：

"睡吧宝贝，齿轮为枕，锈血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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