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ieu

柯琳伍小姐道：“恕我直言——不过您今晚有点心不在焉的。”

米塔斯沉吟一下，随后决定告知她自己的想法。这很奇怪，因为他并没摸清她的底。或许这是试探：“我正在想，或许我该离开这里了……”

柯琳伍小姐显出吃惊的神色，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您要去旅行？”

“呃，是啊。这里对于您来说或许很新鲜，对于我而言，则有些沉闷了。”

柯琳伍小姐仰头大笑，米塔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她笑得身子都一抖一抖的，过了一会儿才止住。米塔斯暗暗想道：她也太做作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之后，她向米塔斯先生行了个屈膝礼，动作夸张。嘴里大声念着一个法文词汇（但在英文也很常见）：“Adieu !Adieu!”

“您这说的是英文还是法语？若是法语，则有些太重了。”

“哦？”她微微歪头，显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于是米塔斯解释道：“若是英语，则只是‘再见，告别’的意思。而在法语里，它字面上的意思是‘to God’，它曾有‘再见’的意思，但现在已经不用了——当然，在文学作品中你可能会看到它。这个词还有‘forever goodbye（永别）’的意思，所以轻易不用。”

柯琳伍小姐若有所思，半晌：“米塔斯先生，您瞧。我是个美国人，来这里也是旅行。很高兴认识您，可您就要走了。哦，多可惜！真是太遗憾了，我在这里的朋友本来就不多——还有，我可能真的会再也见不到您了呢，即使说‘Adieu’我觉得也不为过。”

米塔斯注视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我亲爱的小姐，真想不到您的外表那么美丽，而内心又那么高雅！”

柯琳伍小姐装着没听出来他话语中的揶揄，仍是颇显娇俏地一歪头，嘴唇弯得像爱神的翅膀，权作道谢。随后她又道：“几年前我来过一次太阳城。是的，那是很多年以前了，那时我还最多能说是个少女。没错，我记得是……”

她手指轻轻划过窗棂，思索着：“摩拿午月家族？他们的花园里有一些东西。一处山坡上有一个花园，人家说是他们的。里面可能有一些柏树，没什么别的。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听说是您，把它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您过奖了。即使是现在，那个园子也不过是差不多令人满意。”

柯琳伍小姐沉吟。半晌点头道；“没错，似乎少了点灵魂……据说您是按自己的想法去做的？”

米塔斯颔首；“是的。当时摩拿午月小姐不在，是她的管家委托我做的。”

“米塔斯先生，您的杰作给我的印象就像是……您在追寻一个影子，但不自觉地把颓丧反应在了细节上。”

“您说得很对。您很多年以前就来过太阳城？”

“是的，大概是十年前了。”

她没说谎，米塔斯读出她的心思：“哦，恕我冒昧，不过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对这里这么感兴趣……西芒顿夫人说您准备转行，您未来想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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