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赞许

　　站在S市郊区C岛上，闻着海风带来的腥味，陆凯文感到一阵心旷神怡。他深爱着大海。无论是彼岸的洛杉矶，还是此刻的C岛。只要是大海，他都有着深深的眷恋。

　　但是他不能纵情欢呼，因为在他身后几十米停着他的车，车里有人在换衣服。

　　“我们可以走了。”苏晴的声音终于传来。

　　陆凯文皱皱眉。他此刻体会到了自己做出选择时的疏漏，选择一个女助理有时会让效率大打折扣。

　　一身工作服斜倚在车旁的苏晴让陆凯文的眉头舒展开来。

　　陆凯文迅速回到车上，宝马风一样地冲向不远处的工地。

　　邓林无聊地守在在凌云香榭小区临时搭建的大门旁，旁边站着几个项目负责人。

　　“老李，弟兄们的安全帽都带好了吗？所有脚手架和安全网都检查过了吗？”他不放心地询问旁边一个干瘦的中年人。

　　“邓总，没问题。都检查过了。我办事您还不放心。”老李谄笑着。

　　“放心个屁。谁知道这个姓陆的要来干什么？第一个调研就来咱们这儿，这能是好事吗？让弟兄们打起精神。别因为天气热就懈怠。中午加点肉，犒劳弟兄们。”邓林扇了扇手里拿着的安全帽。

　　“好嘞。听见了吗？头说了，加餐。”老李提高嗓门吆喝。

　　陆凯文简单和邓林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进入工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没有介绍身边的苏晴。苏晴也没有亦步亦趋地跟随众人。

　　看着这个占地12万平米的小区。看着正在同时建设的高层小区。陆凯文心中计算着这样的安排产生的得失。

　　“邓总，绿地安排是否恰当？是否和同类小区做过对比？”陆凯文边走边询问。

　　“陆总，我们是严格按照设计图比例施工的。”邓林给了一个中性但严谨的回答。

　　“这么说，三通也是这样喽？”陆凯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对。我们都是严格按照设计图施工的。”邓林认真地回答。在凌云公司的高管里只有他成天呆在野外，他已经不擅于对付这些办公室的上司了。

　　“这样好，施工就要这样。只有严格按照设计才算称职。那么材料呢？你们怎么把关的？”陆凯文扫视着正在搅拌的水泥。

　　“我们提供需求数据和型号，肖伟他们采购部负责。我们最后验收。”邓林老实回答。

　　“没有独立的实验室进行批次验收？”陆凯文提高了声调。

　　“不需要，我们都有经验。什么钢筋呀，水泥呀，只要一眼就能辨别。”邓林声音里全是自信。

　　“不行，回头你在报告中一定要强调一下验收环节的科学性，ISO9000体系以后一定要落到实处。记住了吗？”陆凯文加重了语气。

　　邓林忙不迭地点头。他此时不会有任何异议，作为宁飞扬的妹夫，他知道宁飞扬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目的。

　　陆凯文继续往前走，他只是偶尔看到问题才会询问。

　　在工地上转了两个小时，陆凯文终于转回到大门前，他决定离开了。

　　这时所有身边人才意识到那个一同来的漂亮女孩子没有跟上来。

　　“等等她吧，她是我的助理。F大学的学生。”陆凯文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助理，他连苏晴的名字都不愿提及。不可否认，宁飞扬表现出的热情让他开始产生了换掉这个助理的想法。

　　很快地，苏晴的身影出现在远远的工地上。

　　“老李，把这个女学生叫过来，陆总要走了。”邓林吩咐着身边的老李。

　　“等等，不要叫她，让她完成自己的事情。都不要打扰她。”陆凯文心中一动，远处苏晴跟着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在工地上指指点点，她专注的样子即使在很远的距离也能看得清。

　　陆凯文利用等待的时间一直询问工地上的具体工艺问题，但是他的眼角的余光没有离开远处的女孩。

　　快要接近中午的时候，苏晴被开饭的叫喊才结束了调研。

　　走到工地大门前，她意识到了众人在等着她这个被忽视的人。

　　苏晴歉意地冲着众人笑笑，众人回报这个女孩的都是善意和赞赏的笑容。只有他们这些成天在现场暴晒的人才知道能在这里转上几个小时是多么不简单的事情。何况这是一个女孩，更是一个漂亮得让人心疼的女孩。

　　安全帽下苏晴的鬓角躺着汗水，脸上一条一条的全是淡淡的汗印。

　　“陆总，你们吃饭吗？我们这的工地饭不怎么样。不知您愿不愿意？”邓林最后做了个挽留的姿态。

　　“不了，我们下午还要去蓝湾小区售楼处看看。我们走了。”陆凯文一点都不矫情，看不出是不愿意在工地吃饭还是确实安排紧张。

　　不理众人的腹诽，陆凯文带着苏晴离开。

　　“陆总，在中国，适当要做点姿态。”坐在后座上的苏晴声音有点阴阳怪气。

　　“是吗？我学不会。工人就是工人，他们不会因为我和他们吃一顿饭就能增加点什么。不要把工人看得过低，也不要把自己看得过高。”陆凯文冷冷回答，他的眼睛看了一眼后视镜，后视镜里那张花脸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汽车飞快地奔行在快速路上，两人似乎都在想着事情，车内一直沉寂。

　　两人在市内一家湘雅菜馆前停下。

　　“陆总，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苏晴探头看看窗外。

　　“吃饭。”陆凯文熄灭了发动机。

　　“您吃中国饭？”苏晴疑惑地看了一眼陆凯文。

　　陆凯文皱了皱眉。他现在更加怀疑自己是否该另外选一个助理。对付一个女孩子实在头疼。轻重无法掌握。

　　苏晴坐在一间雅间里，心里琢磨着这顿饭该怎么付费。眼前这个AA制的忠实执行者会怎么分中国菜。

　　“苏晴，你点菜？”陆凯文看着拿着菜单站在身边的女服务员。

　　“您点吧。我不太会点菜。”苏晴心不在焉地敷衍。

　　“剁椒鱼头、板栗烧鸡、农家小炒肉。好了，就这些。给这个小姐来一杯鲜榨西瓜汁。”陆凯文快速点完了菜。

　　“等等。”苏晴叫住了转身要离去的服务员。

　　“给我们的菜都分成两个盘子盛，要一样多。”苏晴认真叮嘱着。

　　女服务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对着苏晴发了一会呆。陆凯文也一脸莫名其妙地表情。

　　“还不明白，每一份菜分成两个盘子装，省的我们分不清账怎么付。我们各付各的。”苏晴提高了声音。

　　女服务员求助地看了看陆凯文。后者苦笑着点点头。

　　“苏晴，你好像是在挑战你的老板的耐性。”陆凯文沉着脸。

　　“是吗？好像现在是午休时间吧。一贯时间观念极强的美国人似乎不会说出这样有失原则的话吧。”苏晴翻了翻大眼睛，此时黑白斑驳的花脸上都是嘲讽。

　　陆凯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自嘲地笑了笑。

　　“给我你的笔记，你去洗手间洗洗脸。”陆凯文脸上换上了微笑。

　　“你什么意思？美国人吃饭前要洗脸？”苏晴脸上全是不屑。

　　“我让你去你就去，那里来的这么多话。”陆凯文又绷起了脸。

　　“你。。无聊。”苏晴从工作服里掏出笔记本扔过去，自己起身离开。

　　陆凯文随意地翻看笔记本，他的神情渐渐专注起来。娟秀的文字记录着浇注、束排等等技术和工艺，框架和结构的各种搭配等等。对速率和物料的对比也做了说明。更难得的是还有配图。陆凯文的内心不由得翻腾起来。

　　“陆总，谢谢您，我误会您了。”苏晴的声音猛的打破了陆凯文的失神。

　　陆凯文合上笔记，他看了苏晴一会儿。

　　“你为什么进凌云公司？”陆凯文突然张口。

　　“你什么意思？”苏晴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提问有点慌神，对方的眼光好像能看到她的内心。

　　“你这么一个著名大学的高材生要进凌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你又为人这么低调，处事却又这么认真。不合理。别告诉我你只是因为宁宇，也别告诉我你喜欢这里。”陆凯文语调越来越冷。

　　苏晴一时语塞，她努力寻找合适的借口。

　　“那么你又为什么进凌云这个小公司，放弃国际著名H银行总监职位，放弃百万年薪，别告诉我你只是因为和宁总有私交，也别告诉我你为了挑战自己。”苏晴语调越来越不屑。

　　两人对视着，都盼望对方先移开眼光。

　　“你很好，很有意思。我会更加重视你的意见。”陆凯文用微笑缓解着几乎窒息的气氛，那微笑过于僵硬。

　　“你随便。我会认真工作。”苏晴活动了几下几乎酸疼的眼睛。

　　苏晴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太好过，她还是惹怒了这个和她岁数相差不大的男士，一个看来气量难以捉摸的男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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