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我尝试握住谢危的手,“谢居安,我明白你,你亦清楚我……”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你,从前,你向往自由,恣意生长,无所畏惧的行事,待人良善谦和,而现在的你懦弱,恐慌,向往自由却总被“薛姝”这层身份束缚住,总被你身上背负着的礼义所困,即便明知京城是我布下的圈套,却一次又一次委曲求全的妥协。我亦不明白,你所心悦的谢危,是我,或者究竟是话本里的角色,你的喜欢又是掺了几分真心,或者全是施舍出来的假意。”
谢危的话完完整整剖析了我的人,让虚伪的,懦弱的我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即便如此,可笑的是,我竟已无可救药的爱上这样一个懦夫。”
谢危丢下这句话推门离去,带着些决然,徒留我在原地呆滞,迷茫。
大雨突然来临,势如破竹,满城的风雨,席卷了院内的落花残叶,落得满地荒唐。
屋内一片潮湿,阴冷的潮气从脚底蔓延到全身,而窒息,沉郁的感觉从胸腔到达四肢,随之而来的钝痛在体内肆意横行,直达心脏。
半夜的雨未停,塌上仍然是冰冷的,睡梦中感受到手背有股湿意,像是雨滴落在手上,莫名的,我感知到了一股悲伤的情绪,在屋内,我的塌前。
我睁开眼睛,一团黑影围在我床前,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的握住我的手,颤抖的身躯,湿透了的头发,明显瘦削许多的脸庞,漆黑的光线使我看不清眼前人神情,只有触觉是异常的灵敏。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背上,顺着指尖滑落到被子上,是一片未干涸的泪痕。
“阿烨,你回来了?”
在迷茫的时候,薛烨的出现,莫名使我的血液多了一些生气,鲜活。
薛姝或许是假的,但薛烨是真的,这个弟弟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我们的过往是真的,感情亦是真的。
一双用力的臂膀将我用力的拥入怀中,“阿姐,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把我融入骨肉之中。
“把灯点上,让我看看你。”我说道,指挥薛烨点了屋内的油灯。
没想到许久未见,他竟然成熟了不少,凤眼更显锐利,眉眼间长开更加深邃俊逸,下巴冒出一层薄薄的青色胡茬。体型上也比以往的壮了许多,褪去了从前的少年气,浑身上下多了在沙场厮杀过的杀气,一副果敢刚毅的武将气势,俨然就是另外一个燕临模样,倒映出来几分年轻时候的薛远的意气风发的模样。
“边疆不太太平,起初失去了阿姐的消息后,我一直差人打听,但派去的信使多,回来的却少,最后竟然只剩噩耗,我始终不大相信阿姐会丢下我,所幸的是,阿姐安然无恙。”
薛烨说着话,手紧紧的握着,太过于用力以至于我觉得有些隐隐的不适,我想着,或许是他太久没见到我的缘故过于激动了一些,只是听着他述说着这些年的不易。
“谢危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没想到他竟然是你我的兄长,虽然他扳倒了父亲,但我们却是与他无冤无仇的,也幸好有他在,我才能在这与你见面。也算是他如约践诺了。”
听到谢危,我的头皮突兀的一麻,思绪瞬间被打乱,“你说什么?他践诺?你们之间在我不在的时候究竟约定了什么?”
“就是阿姐你啊,他答应我要帮我寻找阿姐你,并且保护你不被受伤害,而我则是帮他清君侧,摆平边疆。”
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一个条件,而我到头来也不过是他棋盘上一枚棋子?是他清君侧扳倒沈家薛家的一杯棋子,薛烨就是他手上的刀。而燕临,才是他真正需要保护的弟弟,他甚至不需要出面来做这个坏人,论心计,我如何比得上谢危呢?
他说我全是假意,可他呢,却也未曾给过几分真心。
“阿姐,你先在此好好待着,等我平定总是作乱的北疆过后,我自会将你,还有爹,娘接回去,我们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
薛烨的话更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剜着我的心,平定过北疆后,好好过日子?听上去像是一个美梦,但这并不属于我。
对着这样眸中含着希望的薛烨,我却不忍将这样血淋淋的真相告诉他,就这样一直骗着他吧,我想,只要他晚一点发觉这一切,就会晚一点恨上谢危,晚一点恨上我,也不用痛苦,备受煎熬。
“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做你爱喝的玉米排骨汤。”
我摸了摸薛烨的头,像前几年一样,他依赖地用脸庞蹭着我的掌心,但是却多了几分尖锐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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