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宁安如梦】21

庄府这会儿热闹非凡。

京城另外一边的太师府，很快也得了消息。

谢危手捻黑色棋子，留意着棋局走势，好似没听见暗卫来报的那件事，自顾自的临窗对弈。

院外的脚步声惊动了屋内的人，等宋归推门进来，先前还站在屏风后面的那道黑影早已潜在房梁上，任谁都觉察不到。

宋归：“哥，你听说了么？！”

宋归依旧是那种人未近身声先到的急性子，他神神秘秘地跑进里间，坐到谢危对面，夺过谢危还没喝的那杯热茶，润了润嗓子。

谢危挑眉，瞥他一眼。

谢危：“你是又跑哪里厮混了？身上那股脂粉味儿，难闻。”

宋归咧嘴一笑，含糊着回话。

宋归：“我今日是被京城其他几个世家公子，硬拉去醉江月吃酒，啧啧啧，平日里个个光风霁月，私下里啊，都是耽于美色的酒囊饭袋。”

谢危：“你最近倒是与他们走得近。”

谢危不冷不热着随口接一句。

宋归：“除了贵女们过两日要陪读以外，世家公子们不也在擢选名单嘛？你在朝堂上受匿名奏折弹劾的事，白芙那小丫头都和我说了。我反正在府里没事做，和那些世家公子打打交道也好，你不便出面了解的事情我自有我的人脉探听。”

谢危：“这么说，你出去吃花酒还是替我做打算了？”

宋归：“那是，谁让你是我哥呢。”

话音刚落，宋归的前额就被人轻弹一下。

宋归压根没当回事儿，嘿嘿一笑，旋即身子往前凑了凑，故作神秘地提到自己回府时听到的热闹。

宋归：“这庄家的三小姐还真是个人物，她才回府多久啊，就能把家宅搅成那样。对了，我今日还听了个乐子，庄家那位四少爷前阵子，不知得罪了何人，郊外衣服都让人扒个干净，别提多狼狈了。”

宋归：“他们今日喝酒时还说来着，说什么赤脚鬼回京，庄府劫数难逃，怕是要出祸事。说庄四公子出那档子事儿，多半是被让人克了命数…”

谢危冷笑，接了宋归的话。

谢危：“鬼神命数之说，不过是些庸人编造罢了，世间若真有报应亦或神明临世，你觉得，还会有那些无法沉冤得雪的案子么？”

谢危：“所谓天道，不过人祸而已。”

棋子摆在棋盘中间的位置，起先还处于败势的黑子，犹如枯木逢春，这会儿带着杀意将整盘棋局的白子狠狠围住。

谢危掀开盖在腿上的毯子，起身下地。

看着他喊来丫鬟帮忙准备鹤氅，宋归回过神来，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宋归：“都这个时辰了，表哥，你还打算去哪儿啊？”

看戏。

谢危没说太多，只是丢下这么两个字，就不顾宋归的劝说，穿着遮风的鹤氅走出庭院。

一辆马车，不多时就离开了太师府的大门口，平稳地赶往庄家的府宅。

与此同时，庄家还出现了一位让人忌惮身份的人，庄家的前姑爷，如今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的傅云夕。

傅云夕眸光锐利深邃，身躯凛凛，手提着照明用的灯笼从庄家前院慢慢走了进来，他的视线在庄寒雁带伤的后背上浅浅停留。

他浑身散发的冷傲气息，哪怕是随之出现的庄仕洋都不敢贸然去套近乎。

傅云夕：“府上这是怎么了？”

薄唇轻抿，傅云夕幽幽开口，那冷似淬冰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

庄语山：“姐夫，你得替我和小娘做主才是。”

庄语山委屈着开口，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瞬间噙着热泪，看着惹人怜爱。

旁边的周如音柳眉轻蹙，拉拽着庄语山的手臂，低声斥了她一句，不准她再多嘴惹事。

阮惜文：“傅大人既然来了，那我这庄家主母，就求上一件事。我这女儿自幼养在儋州，粗野之人，品行不端，家宅因她处处不宁…”

阮惜文：“还请大人替我将其送回儋州。”

阮惜文的话一出，庄寒雁顾不得身上的疼，唇瓣抖颤着往前跪蹭几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庄寒雁：“母亲，寒雁知道错了。”

庄寒雁：“所有的错，寒雁都认，只求…只求母亲允准我在膝前尽孝，别赶我离开。”

阮惜文垂眸，紧盯着试图触碰她裙裾的那只小手，又在听到庄仕洋开口求情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阮惜文：“庄语山言语狂悖，可她说的一句话确实很对。”

阮惜文：“你这种粗鄙卑劣的丫头，确实不该留在庄家。”

庄寒雁：“不，母亲，我不走。”

整晚都不肯认半点错的庄寒雁，肩膀微塌，她趴伏在地，对着母亲轮椅的方向，用力磕头认错。

庄寒雁：“我错了，往后我会听母亲的话，母亲，求您了，别送我离开。”

庄寒雁那明显的哽咽声，哪怕是最见不得她好的周如音也不禁心里一酸，这段日子的虚假示好里或许还是掺杂了她没留意的几分真情。

阮惜文：“三小姐，你若是贪图这京城的荣华富贵，今日便好好看一看，这深宅大院里的规矩，你是否担得起？”

庄寒雁：“寒雁并非贪图荣华富贵，寒雁只是想…”

阮惜文打断她的话，抬头深深看向下面站着的傅云夕，开口继续道

阮惜文：“傅大人，这丫头既然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请您顾着曾经是我府中姑爷的情分，卖我们一个脸面，把她送回儋州吧。”

阮惜文：“不愿送去儋州，那便仔细审审她偷盗财物之事，我们庄家世代清清白白，断不会留下这种手脚不干净，暗藏龌龊心思之人。”

阮惜文这话，明着是在说庄寒雁，可在场的几个人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后，脸色都变得难看许多。

尤其是庄家的老夫人，轻呼一声头疼，便直接装晕过去，惊得庄语迟和旁边几个嬷嬷连忙把人搀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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