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辆老式的四轮车搭载着约莫两丈高的望楼,正缓缓向前驶去。后面是连绵不断的重骑兵部队,其声阵阵如闷雷,马蹄扬尘使风变色。
而在直道旁,有家简陋的茶店,骑店门口飘扬的"茶"字旗帜早已褪色,而此刻,里面的顾客们听着军队行进的声音,也是暗暗心惊。
只见在店内某靠墙角的小桌处,有年轻的一男一女相对而坐。其中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扎个丸子头,虽风尘仆仆却不掩姿容清丽。
“师兄,连最精锐的具装骑兵都派出第六批了,这次韩王还真是倾举国之力啊。你说,他们能打赢墨国吗?"少女正站起身来倒茶,随口说道。
而被称作"商师兄"的青年,则是个面容白净的青年人,他长相端正耐看,身穿劲装,腰配长剑。
"我看韩方胜算不大。墨国为万乘之国,其军士又素来能征善战。"商西铭抿了抿嘴,眼神深邃而沉重:"况且这种不义之战,无论哪方胜了终究都是血流漂杵,民不聊生。"
而听了他这番评价,不远处一桌的某位食客夹菜的动作缓了缓,不动声色的抬起头。
而书瑾--也就是那位师妹显然习惯了师兄悲天悯人的样子,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重点在于,我们既定的路线被他们的战场阻断了。虽然凭借师兄你的实力,也可以寻找薄弱处强行横穿而过,但无端得罪两个大国终归是不美。"
商西铭站起身来,边走向柜台边说道:“君子怀德,小人怀土。我们既然为了追求美德而背井离乡,那无论走到哪里其实都差不多,路线也不重要。你等着,我去跟掌柜的要些茶点。"
听到终于可以干饭,书瑾立刻把"君子、小人"云云都抛诸脑后,开心的笑道:"哦好!点盘莲花酥,还有茴香豆。对了对了,我听说韩国的杏花酒很有名,师兄快去问问有没有。"
商西铭表情更加无奈了:"正常人会在茶馆里要酒喝吗?而且你酒品好差,又容易醉,在外面绝对不许饮酒!"
一边说着,商西铭又回忆起两年前上巳节时师门中曲水流觞,书瑾只是喝了几杯低度数的艾酒便面色通红,眼神飘忽,于是提前被扶回房中休息。
一直到晚上都没酒醒,她还半夜前来扣门,说是月色入户,景色正好,非要扯着商西铭去赏月。
可按理来说,你不能喝,那就滴酒不沾呗,但书瑾偏要"明知不可而为之",一找到机会就想再次尝试。
而全书院上下又对这唯一的小师妹宠爱的紧。甚至书瑾偷偷挖出夫子埋在老槐树下多年的珍藏女儿红,并开盖畅饮后醉倒倚靠在树干上,夫子也只是无奈的扼腕长叹。
但接着,夫子就郑重其事的将自己的得意门生西铭唤来,并严肃的表示教导和管理师妹这个重任就从此交给你来负责了!
没法子,谁叫书瑾当初就是他捡回来的,而且也最崇拜和亲近他呢!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以手扶额:想我商某人不自谦的说,也算有经天纬地之才,上到治国理政,中至习武吟诗,下到琴棋书画,他也算无一不通了,唯独在跟女孩子(特别是小师妹)相处上总是束手无策。
"啊…怎么这样?师兄,只喝一点嘛,求求你了~"
"少给我来这一套,听话。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你答应师傅,在路上全程听我安排,我游历也不会带你。这可不是平时在师门中玩闹,现在天下纷争,路途上很危险。"
且说就在师兄妹二人打诨闲聊之时,却有个不和谐的声音,突兀插入。
"哼,你个小白脸,还知路上危险?"随着声冷哼,一个黑铁塔般的巨汉走进茶馆,他面颊上有道极深的刀疤,而且满脸横肉,看上去凶神恶煞。
商西铭转过身来,拱了拱手:"抱歉,看来是我和师妹扰到了足下。"他说着,又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态度不卑不亢,却也是做足了礼数。
可那壮汉显然是横行跋扈惯了,压根不打算见好就收:“还师妹?倒不知你们共同学的是什么行当,莫非是女红?总不能你是个长随,和她一起在窑子里头学着服侍人吧!"
在这个年头,长随本就有着贴身男宠、兔儿爷的含义,尤其是商西铭又长的白净。
说到最后的污言秽语,那巨汉竟然还摸了摸光溜溜的脑门,自以为幽默的笑了起来。
而书瑾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好下流哦,这人就是来惹是生非的吧。师兄,扁他?"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用目光示意西铭。
可商西铭显然有着更好的养气功夫,听了侮辱的话也未有恼怒,先教育了书瑾一句:"和你说过很多次,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有违道义,否则我辈儒者不该无端介入他人是非。"
下面,他又对着大汉依旧慢条斯理的解释道:“足下误会了,我和师妹却是在稷下学习儒术的弟子。至于刚刚那些腌臜话,也请你少说为好。"
可巨汉压根不搭理他,只是终于暴露出了挑事的目的:只见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向了书瑾!
“原来只是百无一用的穷措大,那就好办了!这小娘皮长的不错,老子代表军队征用!跟我回军营里头服侍吧,正好行军路上乏味,可以解解闷!"
听到这等热闹,周围的顾客们都纷纷抬头注视,而茶馆老板捏紧了拳头,面露纠结:显然,他想阻止这大汉为非作歹,却又生怕惹火烧身,砸了自家的店铺。
听到他竟然好像是韩国军队中的军官,旁桌的姬世子殿下挑了挑眉,正准备扬身而起,问个清楚。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却是现场的情况再起变化!
"唉。"商西铭将手中的茶杯轻轻一抛,让其滞在半空。他随即轻叹一声,明明声音不大,可全场听得一清二楚:"子曰,非礼勿动。既然你不服教诲,那就别怪我也非礼你了!"
下一刻,在全场几乎没人看清的情况下,几道寒光闪过,那大汉身上竟然瞬间崩裂出四五道伤痕,血光乍现后,他跪在地上哀嚎不止!
而这时,商西铭却又回到了刚刚所站的原地,甚至稳稳接住了那尚未落地的茶杯,并再小啜一口。
接着,商西铭又上前拽住大汉的衣领将其提起,并如同甩麻袋般扔到店外。
"斩业非斩人。我虽挑断你的手脚筋,这好歹留下了一条命。望你失去了横行霸道的武力后,可以好好反思以前的所作所为,能够浪子回头,踏实做人,了此余生。"
轻松废掉对方的武功后,商西铭面无表情的"建议"道。而那大汉哪还敢多说话,只是手脚并用的慌忙逃走了。
等到商西铭一脸平静的走进店中,满座客人无不大声喝彩,使劲鼓掌。甚至有富裕的客商张罗着想和这位少年英雄套套近乎。
也正常,毕竟为祸一方的恶霸被正义侠客击毙之类的戏码,从来都是市井文学中的流行题材,但谁也没想到竟然能在现实中真的有幸目睹。
“师兄威武,除暴安良!"书瑾轻轻挥了挥拳头,笑颜如花:"那为了庆祝你武运昌盛,咱们买些酒水呗?"
商西铭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你别打蛇随棍上,顺手清理些残渣败类,这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很显然,在两人的眼中,这久经沙场、看上去就勇武过人的大汉,似乎就像街边不识像个无赖青皮一样,说打发就打发了,根本不值得被放在眼中!
而邻桌的姬景然与阳越下意识的对视一眼,而他们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难以掩盖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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