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双面谍影

暗流裹挟着顾承泽坠入墨池深处，龙鳞镜的碎片在周身漂浮，每一片都映出他前世挥刀剜心的画面。当剧痛贯穿丹田时，他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拽出漩涡。

"嘘——"女声在耳畔响起，带着龙涎香的气息，"往生门的耳目就在附近。"

顾承泽睁眼看见女子腰间的墨隐阁腰牌，却在她转身时瞥见后颈的往生莲印记。她掀开斗篷露出半张覆着银蝶面具的脸，左眼下的泪痣让他想起三年前刑堂失踪的女弟子苏妄。

"苏姑娘？"顾承泽握紧骨刀，"你不是......"

"嘘。"苏妄将指尖抵在唇上，腕间的银铃与墨斗共鸣，"往生门用禁术复活了我们这些殉葬者，代价是每隔七日吸食活人的精魄。"她解开衣襟，露出心口处正在腐烂的墨梅胎记，"就像这样。"

水面突然传来锁链拖拽声，数十具浮尸从黑暗中游来，他们心口的墨梅都泛着诡异的金光。苏妄突然将顾承泽按进石缝，冰凉的指尖抚过他眉间朱砂痣："别出声，往生门的引魂使能通过血脉追踪。"

顾承泽浑身僵住。苏妄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她的手像蛇一样滑进他的衣领，在本命精血所在的位置画下往生咒文。当浮尸群从头顶掠过时，他清楚听见那些尸体在窃语："墨骨的味道......"

"三年前你沉入墨池的刑具，现在都成了往生门的招魂幡。"苏妄忽然贴近他耳畔，"他们要的不是谢无咎，是能同时唤醒谛听与龙鳞镜的......"

话未说完，一支淬毒的银镖穿透苏妄肩胛。顾承泽抱着她躲进暗礁群，却发现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带着龙鳞纹路的金色黏液。

"他们来了。"苏妄将染血的匕首塞进他掌心，"带着这个去见往生门左使，就说......"她突然剧烈抽搐，七窍渗出黑血，"就说墨骨的锁魂人......"

顾承泽眼睁睁看着苏妄化作墨汁融入水中，匕首上的龙纹却突然活了过来，在他掌心刻下往生门的暗语。当水面再次翻涌时，三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踏浪而来，为首者掀开兜帽，露出与苏妄相同的泪痣。

"顾少主的血，可比那些祭品鲜美多了。"左使舔舐着匕首上的黏液，"不过我们更想要你怀中的......"

话音未落，顾承泽突然将骨刀刺进自己心口。本命精血喷溅在龙鳞镜上的瞬间，整座墨池剧烈震颤。他看见谢无咎被铁链锁在青铜祭坛上，左眼的黑龙正被往生门的咒文灼烧。

"无咎！"顾承泽扑向祭坛，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他这才发现，祭坛周围环绕着二十八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每具尸体的眉间都有朱砂痣。

"第七世的锁魂人总是这么冲动。"左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以为剜出墨骨就能破除诅咒？看看这些尸体吧，他们都是历代阁主为你准备的容器。"

顾承泽瞳孔骤缩。那些尸体的胸腔里都嵌着半片龙鳞，每一片都映着谢无咎被剜心的画面。当左使的指尖触碰到祭坛中央的龙鳞镜时，谢无咎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住手！"顾承泽挥刀砍向锁链，却发现刀锋陷入镜面无法拔出。他惊恐地看到，谢无咎的躯体正在被吸入龙鳞镜，而镜中浮现出墨隐阁初代阁主的身影——正是三年前地牢石壁上的禁术画像。

"承泽，用骨刀刺向镜中的自己。"谢无咎的声音从镜中传来，"这样我们就能......"

话未说完，左使突然将匕首捅进顾承泽后颈。往生门的咒文顺着血脉涌入心脏，他看见苏妄的身影在镜中浮现，她后颈的往生莲印记正在吸收谢无咎的墨骨之力。

"原来你才是......"顾承泽踉跄着跌倒，鲜血滴在龙鳞镜上，激活了隐藏的第三十九道咒文。镜中画面突然反转，他看见自己前世将骨刀捅进谢无咎心口时，墨隐阁地牢的石壁上，苏妄正将往生门的印记烙在初代阁主背上。

暴雨穿透水面砸在顾承泽脸上，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站在朱雀桥头。怀中谢无咎的衣襟正在燃烧，龙鳞镜的碎片散落在地，每一片都映着苏妄流泪的模样。

"大人！"下属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沈砚的书房里发现......"

顾承泽握紧燃烧的衣襟，看见火光中浮现出往生门的全貌。在那些青铜祭坛上，无数与谢无咎容貌相同的少年正在被剜心，而苏妄正将他们的墨骨放入龙鳞镜中——每一片都刻着顾承泽的名字。

墨斗铜铃突然剧烈嗡鸣，顾承泽心口的朱砂痣渗出黑血。他终于明白，所谓的千年轮回，不过是墨隐阁与往生门合谋的局。而他与谢无咎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唤醒谛听的祭品。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雨幕时，顾承泽将骨刀抵在自己心口。他听见谢无咎的声音从墨池深处传来，带着千年不变的温柔："承泽，这次换我来救你。"

水面突然掀起巨浪，黑龙虚影破水而出。顾承泽看见苏妄站在龙首之上，她后颈的往生莲印记正在与谢无咎左眼的黑龙融合。而在她们身后，墨隐阁初代阁主的虚影正将骨刀捅进苏妄的心脏——这正是三年前地牢石壁上禁术的完整画面。

墨斗铜铃在顾承泽掌心碎裂，他终于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当龙鳞重现人间，你要亲手剜出墨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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