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将拼合的衔尾蛇玉坠按在观测站控制台凹槽,生锈的齿轮突然咬合转动。尘封三十年的工程监控录像开始播放,画面里林骁母亲正将篡改后的应力数据塞进桥墩钢筋——她脖颈处的掐痕与李总尸体指缝淤青完全匹配。
"她在被迫伪造数据。"
裴思远暂停画面放大工程师胸牌,仔细辨认。
"这个编号是属于当年失踪的质检科长的,三天前刚出现在危楼尸骸的齿痕鉴定里。"
江心打捞船传来刺耳汽笛。
慕清用紫外灯照射新出水的桥墩残骸,混凝土裂缝中渗出蓝紫色荧光——检查结果与制毒车间残留的苯丙胺结晶光谱特性相同。当他刮取样本注入色谱仪,峰值曲线竟与林骁血样中的异常代谢物重合。
"桥墩是原始制毒反应釜。"
裴思远踹开观测站暗门,成箱的氯硝西泮冻干粉与九十年代救灾物资清单对账。
"地震那年他们用赈灾车队运输原料。"
暴雨如狂怒的巨兽撕咬着临江档案库的外墙,混凝土碎块在浊浪中沉浮,宛如溺亡的证词。慕清涉过齐膝的泥浆,泛黄的工程图纸在泥水中舒展身躯,血手印在潮气中苏醒,宛如绽放的曼陀罗,每个指纹螺纹都嵌着铁锈色的秘密。
他颤抖的指尖捏起变更单,羊皮纸吸饱了腥咸的江水,签名字迹与局长狱中绝笔形成一场跨越铁窗的死亡接力——起笔处的顿挫似镣铐拖曳,尾锋的震颤如勒紧的绞绳。二十份变更单在投影仪下翩然起舞,纸页边缘的啮痕拼合成毒蛇獠牙,阴影如毒藤蔓攀爬,悄然勾勒出禁毒委大楼地基的致命穴位,每处钢筋排布都暗合人体骨骼的断裂轨迹。
"明天的大楼爆破演练。"
裴思远扯松领带,喉结疤痕在闪电中泛红。
"有人想要复刻当年的塌桥事故。"
爆破前夜,慕清潜入警戒区。他的登山靴卡进通风井格栅时,发现螺纹钢筋的捆扎方式与危楼承重柱完全相同。手持式X光机扫描显示混凝土内嵌着成排的密封钢管——尺寸与打捞出的毒品运输管分毫不差。
裴思远在控制室截获异常频率的电波,破译后的倒计时代码与林骁殉职前最后发送的警告信号同源。当他强行关闭主控系统,备用电源突然启动的轰鸣声惊动了阴影里的身影——禁毒委副主席正在擦拭带血的安全帽。
"当年桥梁验收组第七位成员。"
慕清举起齿痕鉴定报告。
"你藏在李总背后的二十年,就是在等这场定向爆破?"
定向爆破的震波掀翻江岸护栏。慕清在尘烟中抓住飘散的工程变更单,紫外线照射显出林骁母亲用口红写的押送路线。裴思远循着路线冲进地下防空洞,成箱的氯硝西泮注射液正在渗漏,标签上的生产日期与林骁警校毕业典礼同日。
江风卷走最后一缕硝烟时,慕清站在禁毒委废墟上举起完整玉坠。阳光穿透蛇形纹路,在满地钢筋间投射出三十年前的桥梁设计图。裴思远将配枪按在图纸原点,弹道模拟线与当年子弹击穿林骁心脏的轨迹完美重合——八百米外未完工的观光塔顶,半枚带古巴雪茄味的鞋印正在雨水中慢慢洇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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