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锁木芙蓉

暮色将西乡市局档案室的百叶窗染成琥珀色，裴思远踮脚够最顶层的卷宗箱，警裤布料绷出流畅的腿线。慕清捧着保温杯斜倚门框，看他后腰处若隐若现的淤青——昨夜浴室瓷砖烙下的印记，此刻正随着动作在衬衫下摆游弋。

"省厅要的结案汇总？"

慕清用杯壁碰了碰他手背。

裴思远接水时喉结滚动，水珠沿着下颌滑进锁骨窝：

"三市连环案的尸检报告还差最后三页......"

话音未落，窗外骤雨倾盆。雨箭射在防弹玻璃上迸成碎玉，整座城市在雨帘中化作洇湿的水墨画。慕清忽然握住他翻页的手腕，法医的体温透过橡胶手套渗进肌理。

"你后腰的伤该换药了。"

走廊顶灯在暴雨中忽明忽暗，法医室消毒水气味里混进裴思远身上的青柠香。慕清掀开他衣摆时，碘伏棉签悬在淤紫的皮肤上方顿住——那抹齿痕像朵开败的木芙蓉，花瓣边缘还沾着夜露。

"慕法医的职业操守呢？"

裴思远反手扣住他腕骨，警用皮带金属扣撞在解剖台边沿，惊飞停在窗外的白鹭。

慕清镜片后的眸光暗了暗，镊子夹着纱布精准按压伤处。

"刑侦队长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消毒液顺着腰窝流进裤腰，凉得裴思远猛然弓背，后脑勺撞进慕清掌心。

雨声中忽然传来幼猫呜咽。

他们同时转头，看见档案柜底钻出个湿漉漉的毛团——玳瑁色奶猫正抱着裴思远的警靴磨牙，爪尖勾出几道银丝。

"看来证物室的耗子该下岗了。"

裴思远拎起猫崽后颈，小家伙立刻蜷成毛球，粉舌舔过他虎口陈年的枪茧。

慕清从解剖台抽屉摸出火腿肠，冷白灯光将他睫毛投影拉长。

"刑侦队收容流浪嫌犯，需要备案登记。"

暴雨在午夜转为细雨。裴思远蜷在值班室沙发上，肚皮上窝着打呼噜的奶猫。慕清将结案报告盖在他胸口，油墨未干的"连环杀人案"字样下，奶猫爪印绽开成朵朵梅花。

晨光穿透证物室的防尘布时，裴思远警服肩章上还沾着猫毛。他抱着卷宗推开玻璃门，看见慕清正将木芙蓉插进盛满福尔马林的量杯。晨风掀起窗帘，奶猫在解剖台追着镊子投下的光斑，金属器械碰撞声里混进清脆铃音。

"市局食堂新增了桂花酒酿圆子。"

慕清摘下手套，露出腕间缠绕的红绳——昨夜奶猫抓挠的伤痕已结出琥珀色血痂。

裴思远凑近他耳畔轻笑，警徽链垂落进量杯。

"慕法医以权谋私，该当何罪？"

走廊传来纷沓脚步声，怀里的奶猫突然炸毛跃上卷宗柜。慕清顺势将人抵在指纹识别器前，冰凉的金属板硌着裴思远后腰。

"根据《刑警纪律条例》第二百三十七条......"

他的呼吸扫过对方渗血的唇纹。

"建议判处无期徒刑。"

识别器绿灯骤亮，奶猫碰落的案卷在空中散成雪片。某页泛黄的尸检照片飘然而下，二十年前的血迹在晨光中渐次褪色，最终覆上两枚交叠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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