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救援

“阿远，坚持住，别睡。”

裴思远的身体越发冰凉，短时间内不赶回医院，他真的会休克而死。

慕清扯开裴思远的病号服，监护仪导联线缠绕处已泛起青紫。他摸到裴思远左肋下三指位置的板状腹，这是失温症引发内脏出血的典型体征。

解剖刀划开急救包塑封时，冷藏车方向突然传来集装箱落锁的金属撞击声。

"动脉..."裴思远沾着冰碴的睫毛颤动，染血的手指在慕清掌心划出数字，"冷藏车温度...3.7℃..."

慕清瞳孔骤缩。这是法医实验室冷库的预设温度，能最大程度保存生物检材活性。他撕开止血棉按压在裴思远渗血的胸腔引流口，突然注意到裴思远指甲缝里的淡蓝色结晶——与冷藏车钥匙上的藻类荧光物质完全相同。

五十米外的集装箱堆场闪过手电光。

慕清拖着裴思远滚进废弃油桶的阴影，沾满海蛎壳的混凝土地面在月光下泛着湿光。裴思远后颈处浮现出细密的红斑，这是接触冷链运输中常用的氟利昂制冷剂引发的接触性皮炎。

"货柜...咳...夹层有医用级硅胶..."

裴思远突然咬住止血钳，齿间溢出的血沫在桶壁画出断续线段。慕清用手机摄像头放大观察，那些血迹的干涸轨迹竟与陈主任钢笔笔夹的钛合金裂痕完全吻合。

追捕者的军靴声逼近时，慕清摸到油桶底部黏着的虹鳟鱼鳞片。三年前缴获的毒品包装手法在脑海中闪现——冷冻鱼鳃不仅能藏毒，还能利用鱼类渗透压维持药品活性。他猛地扯开裴思远的绷带，溃烂伤口深处隐约可见银色丝状物。

"纳米缝合线？"

慕清用镊子夹起半融化的线头，这是去年全市三甲医院统一招标的术后护理耗材。裴思远艰难地点点头，手指在手机地图上标出仁和制药参股的私立医院坐标。

汽笛声撕裂夜空。

慕清架起意识模糊的裴思远冲向码头值班室，裴思远垂落的手腕擦过生锈的铁门，门禁系统突然响起生物识别通过的提示音——他皮肤表层残留的降血糖菌株培养液，竟与值班室消毒剂发生氧化反应。

破晓时分，急救车蓝光刺破港区晨雾。慕清握着从裴思远伤口取出的缝合线样本，标签批号指向某个已注销的医疗器械公司。

当警用直升机降落在医院天台时，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里刚接收的尸检报告：陈主任真正致死原因并非枪伤，而是胰岛素过量引发的心室纤颤。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海鸥正掠过仁和制药的冷链运输船。

慕清在白大褂口袋里摸索着，指尖触到一片柔软的物体。他取出一看，是一片半残的玉兰花瓣，叶脉间还残留着细小的霜晶。阳光洒下，那些霜晶折射出六边形的光斑，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心中一震——这正是冷藏车制冷剂在显微镜下的结晶形态。原来，这片花瓣曾在冷藏车中被低温封存，如今却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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