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奶奶临终

我赶紧在最近的一站下了公交车，就地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老家医院。

所幸老家与我工作的小县城也不远，就在隔壁县的城郊，约莫四五十分钟的车程，我就来到了中心医院。

到医院后，我爸把我带上了楼，在重症监护室里看到了奶奶，她眼睛紧闭，口鼻处盖着氧气罩，她已经没法自主呼吸了，只能借助呼吸机来勉强维持机体运作。

病房里站满了亲戚和奶奶的好友，都红着眼，奶奶平时待人很好，十里八乡的邻居朋友们都受过她的恩惠。

他们见我来了，都纷纷走了出来，我妈对我说：“你奶奶想跟你单独聊聊。”

我两腮发疼，想哭。

我走到奶奶的床前，她仿佛是知道我来了，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些。

她眯着眼，颤巍巍地举起手，我赶紧握住她。

奶奶的手掌又瘦又干，用枯槁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阿临啊，啥时候谈了个女朋友？”

我一愣，以为是奶奶问我准备什么时候谈对象，她一直对这事很操心。

我正准备回答，奶奶也不停顿，竟然倾过头，径直看着我左边说道：“闺女啊，今年多大了？”

“噢～22啦，长得白白净净的，嘴也甜，挺好的挺好的。”

“闺女啊，俺们家阿临，从小就是脾气倔，以后你们过日子，你多担待着点儿。”

奶奶对着我的左边，时不时微笑，时不时喃喃几句，还伸出手往我左边的虚空中不知抓了些什么，又把握着我的手伸过去，随后将两只手合在了一起。

“阿临啊，你可得对人家好点，这闺女从小命就苦，愿意跟着你好好过日子，你可不能辜负人家啊。”

我听得都傻了，呆坐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奶奶见我不吭声，突然严厉道：“阿临！你听见没有！人家闺女浓眉大眼的多好看啊，愿意跟着你这穷小子，是你的福气！你还不高兴啊？”

我见奶奶说话这么有力气，以为是她回光返照，人已经糊涂了，也就不再纠结，赶忙点头道：“嗯奶奶，我会对她好的！”

“好了，你喊他们进来吧，我要交代一下后事。”奶奶眼神里满怀眷恋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我的左边。

我走出病房，父母亲戚们又重新涌进了病房。

奶奶走了。

听爸妈说，她是笑着走的。

他们都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给张霄打了一个电话，简短地向他说明了一下奶奶过世的事情，没等他安慰我，就直接挂了电话。

父母在办手续，准备奶奶的后事，而我一个人呆呆地走出了医院，在附近的田野上漫步。

小时候听老人讲，人在临死之前，阳气最弱，是会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的。

看奶奶临走前的状态，我感觉她可能不是在说胡话，是真在认认真真地交代我什么。

我现在很害怕又很无助。

我不知道奶奶的事情和我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在家守孝了一个星期，过了奶奶的头七之后，才重新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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