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林雪柔，此事如何解释？”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雪柔并未立即作答，而是环视四周，唇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上前一步，姿态优雅，目光却锋利如刀，“太子殿下，这是您的密卷？还是别人刻意构陷？”她轻轻抚过腕上的碧玉手镯，神态间似笑非笑，“臣女素来洁身自好，怎会有这等荒唐之事？”

萧景珩眸色寒冷，指尖在密卷上轻轻叩击了一声，声音清脆却又带着一丝威胁之意。“证据摆在眼前，林姑娘是想抵赖吗？”

她眼角微微挑起，脸上却不曾露出一丝惊慌，“殿下，世间之事皆有黑白两面，若因区区白纸黑字便要定罪，臣女也无话可说。”语毕，她忽地转身面对皇帝，“陛下，此事牵涉北境使者，臣女愿与太子殿下当面对质。”

皇帝此刻斜倚在龙椅之上，神色淡漠，似是无心参与这番对话。他的指尖轻抵在玉制的扶手上，微微拨弄着上头的花纹，目光游离间却深不可测。“太子，”他轻声道，“此事当真可信？”

萧景珩上前一步，微一躬身，“父皇，密函中的文字清晰可辨，且有使者的亲笔印鉴，臣不敢欺瞒父皇。”

皇帝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林雪柔，“既然如此，你可有何话要说？”

林雪柔眼眸微微一转，忽地从袖中抽出一纸素笺，轻轻展开，“陛下若不信，可让太子殿下与这位……”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定格在了苏沅沅身上，“可否请这位苏姑娘前来对质？”

苏沅沅一怔，随即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暗自握紧了衣袖中的物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却在下一秒恢复了平静，步履从容地上前。

“林姑娘，这是何意？”

林雪柔笑容可掬，“苏姑娘，本朝规矩甚严，一个无身份的粗使丫头，何以位列朝堂之上？臣女倒要问问，您……究竟是东宫的一员，还是……”她缓缓展开那纸素笺，“与我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众人见状，纷纷侧目望向那张纸。纸上的笔记清晰工整，正是那些北境书信的内容。

苏沅沅神情丝毫不变，目光澄澈如水，唇角的浅笑如霜雪般冷凝冰冷。“林姑娘若是认为这几行字便是证据，臣女也无话可说。”她顿了顿，声音悠然若古井之波，“但若如此轻易便将此事归结于我，恐有些过于草率了吧。”

林雪柔未曾料到她会如此淡定，眉头不由得微微挑起，似是不甘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此刻，一阵轰鸣声从殿外骤然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只见一队仪卫飞速赶来，手中握着一卷密封的卷轴，径直在皇帝面前呈上。

“陛下，”为首的仪卫神色凝重，跪地禀报，“这卷轴是从林雪柔的雅斋内搜出的，请陛下预览！”

皇帝接过卷轴，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上，神色瞬间变得霜寒，“林雪柔，还有何话可说？”

林雪柔的面色第一次真正泛出了苍白，虽心中尚有千百辩词，此刻却被压得难抬手腕。

局势至此，她终于明白，这是一场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她已逃无可逃。

苏沅沅侧目望向萧景珩，只见他神色自若，眸中却有着一抹胜利的自信。

一切，尽在掌握。

林雪柔的神色渐渐收敛，方才的从容早已荡然无存。她目光瞥过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又环顾四周，那些曾经拥护她的朝臣，此刻却鸦雀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格外沉重。她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抹深不可测的暗芒，旋即轻声道：“陛下，这本是阴谋，臣女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

萧景珩冷冷一笑，声音清冷如霜，“林雪柔，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到何时？”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指尖抚过那封卷轴，“雪柔，你曾是朕身边的得力助手，也是朕亲自将你安排于东宫，本是对你期望颇高，”他顿了顿，“如今这一桩桩罪状摆在你眼前，你若再执迷不悟，即便是朕，也未必还能护你周全。”

林雪柔眸中闪过一丝痛苦，旋即抿唇不语，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苏沅沅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她深知，这一场风波的背后，早已不仅仅是林雪柔与北境的勾结，而是一场复杂的皇权博弈。皇帝的暧昧态度，早在这朝堂之上便已显明；而林雪柔，不过是被推出来的牺牲品罢了。

“陛下，”苏沅沅缓缓开口，声音清浅，“臣女斗胆，想请问这位林雪柔姑娘，若非有人指使，她何以如此大胆与北境互通？且她曾一度在殿内提到‘代人行罪’四字，臣女觉得，此事或另有隐情。”

皇帝侧目看向她，目光中闪过一抹探究之意，“哦？你觉得林雪柔背后还有人？”

他话音刚落，便察觉到萧景珩的目光掠过一抹冷色。

苏沅沅微微一笑，俯身一礼，“臣女只是推测，不过依照现有证据来看，林雪柔即便有罪，却未必是主谋。”

林雪柔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苏沅沅，神色间满是复杂。

萧景珩微微眯起眼睛，低声轻呼：“沅沅。”

而苏沅沅却并未停口，语气愈发沉稳，“何况右相也一直未有表态，若是林雪柔真为幕后的棋子，那么右相在其中，自然也有涉足之处。”

刹那间，朝堂上的氛围愈发凝重起来，所有的人皆是目瞪口呆地望着她，似未曾预料这番局面会忽然变得如此扑朔迷离。

皇帝沉吟不语，目光扫向右相的方向，脸色愈发沉静。

萧景珩见势，不由得心生凛然，“父皇，还请先定下林雪柔的罪名，臣再彻查此事，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忽地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仿佛一记重锤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他缓缓起身，目光如同利刃，“好，既然事情如此复杂，那便先定林雪柔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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