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相邻的课桌

小学一年级开学日

沈昭很早就到了教室。  

他坐在靠窗第三排的位置，安静地整理铅笔盒。妈妈今早有个紧急手术，只能提前把他送到学校。窗外的梧桐树叶子还没落尽，偶尔飘下一两片，轻轻敲在玻璃上。  

教室里陆续有同学进来，吵吵闹闹地挑选座位。沈昭低着头，把橡皮、铅笔、尺子依次摆好，又检查了一遍书包侧兜，那颗笑脸鹅卵石还在。  

“沈昭！”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沈昭抬头，江遇正趴在课桌上，歪着头冲他笑。他比去年长高了不少，头发剪短了，但眼睛还是那么亮。  

“你还记得我？”沈昭问。  

“当然记得！”江遇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我整个暑假都在想，开学能不能和你同班！”

沈昭抿了抿嘴，没说话，但悄悄把铅笔盒往江遇那边推了推。  

班主任王老师走进教室，开始点名。当念到“江遇”时，他响亮地喊了声“到”，还偷偷戳了戳沈昭的手臂。沈昭没动，但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课间

“沈昭，你看！”江遇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铁皮盒子，“我带了跳棋，我们玩吧！”

沈昭点点头。他们趴在课桌上，用橡皮当界限，江遇执红，沈昭执蓝。  

“你下棋好安静啊，”江遇托着腮，“我爸爸下棋总是大喊大叫的。”

沈昭轻轻挪动一颗棋子：“我妈妈不喜欢吵闹。”

江遇眨了眨眼，突然压低声音：“那我小声点。”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棋盘上，铁皮盒子反射出细碎的光斑。沈昭看着江遇专注的侧脸，发现他右脸颊有个很小的酒窝，只有笑得很认真时才会出现。  

放学路上

“沈昭！等等我！”江遇气喘吁吁地追上他，“我们一起走吧！”

沈昭放慢脚步：“你家不是往东边吗？”  

“我今天去奶奶家，和你顺路！”江遇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果糖，“给你一个，橘子味的。”

他们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踩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江遇不停地说着暑假的见闻在乡下抓知了、学会了骑自行车、养的小金鱼死了哭了一整天......  

沈昭安静地听，偶尔“嗯”一声。走到第二个路口时，江遇突然停下。  

“沈昭，”他认真地问，“我们算是好朋友了吧？”

一片梧桐叶旋转着落在他们中间。沈昭看着江遇期待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太好了！”江遇欢呼一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漫画书，“借你看！明天告诉我喜欢哪个人物！”

沈昭接过书，封面上画着几个造型夸张的机器人。他从来没看过这种漫画，妈妈只给他买科普读物。  

“明天见！”江遇朝他挥手，转身跑向对面的公交站。他的书包没拉好，一本作业本掉了出来，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沈昭跑过去捡起来，发现是数学作业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江遇 一年级二班

好朋友：沈昭

沈昭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驶来，江遇跳上车，隔着窗户朝他做鬼脸。他低头看了看作业本，又看了看手里的漫画书，突然觉得心脏跳得有点快。  

回家的路上，他剥开那颗橘子糖放进嘴里。很甜，带着一点点酸，像是把阳光也一起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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