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间隙

连续三天的暴雨让拍摄计划不断延期。

裴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身后传来轻微的键盘敲击声——季锡禾正在修图，从下午四点到现在，没说过一句休息。

"进度如何？"

裴霁走近时，季锡禾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屏幕上是他们上周在山区拍的样片，季锡禾调整了色调，让雾霭中的山峰呈现出一种柔软的金属质感，恰好契合裴霁这季的设计理念。

"这里的光比..."季锡禾指向屏幕某处，突然顿住。他的指尖悬在空中，像是怕触碰什么禁忌般与屏幕保持着毫米距离。

裴霁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道细小的伤口——前天搬运器材时划的，当时季锡禾面不改色地继续工作，直到林妍发现血迹。

"你该换创可贴了。"裴霁从口袋掏出备用的医用贴。

季锡禾怔住，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他接过时指尖冰凉，轻轻擦过裴霁的手掌，像一片雪花融化。

"谢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裴霁发现季锡禾把用过的创可贴整齐折好放进口袋，而不是扔进脚边的垃圾桶。这个小细节让他想起上周在季锡禾公寓看到的场景——玄关处摆放的拖鞋，与他工作室用的同款。

"明天七点出发去新场地。"裴霁移开视线，"你住得太远，早上五点我来接你。"

季锡禾猛地抬头，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又迅速熄灭："不用麻烦，我可以..."

"这是工作效率问题。"裴霁打断他，语气公事公办，"西郊仓库那组装置需要特殊光线，错过清晨就拍不到了。"

季锡禾低下头，发丝垂落遮住表情。但裴霁看见他的手指悄悄攥紧了那枚用过的创可贴，指节泛白。

深夜十一点，裴霁发现工作室还亮着灯。

季锡禾蜷在沙发椅上睡着了，怀里抱着那台老式胶片相机。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显示着完全修好的成片——比约定时间提前了整整两天。

裴霁轻手取下相机，季锡禾却突然惊醒。那一瞬间裴霁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警觉，像只被突然惊醒的猫科动物。

"裴...总监？"季锡禾迅速坐直，下意识抹了下嘴角。

"回去睡。"裴霁把外套扔给他，"明早四点五十，迟到一秒我就走。"

季锡禾抱着外套愣神的样子有点傻气。走到门口时，裴霁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季锡禾正把脸埋在那件外套里，深深吸气。

这个动作持续了整整三秒。

裴霁装作没看见，却在电梯里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莫名其妙有些发烫。

次日凌晨四点四十，裴霁的车停在季锡禾公寓楼下。

五楼的灯亮着，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四点四十五分，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季锡禾提前下来了，手里提着两杯咖啡。

"上车。"裴霁降下车窗。

季锡禾钻进副驾，身上带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他递来的咖啡温度刚好，是裴霁常喝的那家，但店铺位置与他的住处完全相反。

"你绕路了。"裴霁指出。

季锡禾握杯子的手紧了紧："...顺路。"

他们在晨雾中驶向郊外。季锡禾的相机安静地躺在后座，裴霁从后视镜看见他时不时回头确认，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他们抵达仓库。季锡禾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熟练地调整三脚架。当他弯腰取滤镜时，衣领下滑，露出后颈一处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个月牙。

裴霁突然想起林妍昨晚发来的资料：【季锡禾高中班主任回忆：有次家访看到他父亲用烟头烫他，就因为期末考了第二】

"这个角度。"裴霁上前，不动声色地帮季锡禾拉高衣领，"逆光拍金属褶皱。"

季锡禾耳尖红了。他小声应着，却在取景器后多停留了几秒——足够裴霁发现，相机里预设的白平衡参数，全是按照他的肤色校准的。

泪灼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