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风吹半夏心未眠

第六十章：风吹半夏心未眠

　　春风吹绿了巷尾那棵老槐树，阳光透过密叶斑驳地洒在街道上，像极了时光温柔的碎片。

　　陶子祥站在小曦公寓楼下，手里捧着一束鸢尾花——那是她曾无意提起自己最喜欢的花。没有玫瑰的张扬，也不似百合的洁净，那种近乎冷艳的紫，像她，总是带着距离感，又令人无法忽视。

　　小曦今天穿得很简单，素白毛衣和浅蓝长裙，眼里少了几分防备，多了几分从容。她已经不再提起过去，也不再问“你会不会走”，只是轻轻一句：

　　“你等很久了吗？”

　　陶子祥摇头：“没多久。”

　　其实已经站了快一个小时。可他愿意，他从来都愿意等她，就像等一个冬天过去，迎来春风那般自然。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没有目的地，也没有紧张气氛。

　　“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她先开了口。

　　“嗯，公司项目挺多，忙是忙了点，但挺充实。”他说，“倒是你……脸色好多了，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她轻笑一声，似乎有些意外这份关心：“你以前也不太夸人的。”

　　“我以前怕你误会。”他低头笑了笑，“但现在不怕了。”

　　她没接话，只是继续往前走。他也不逼她。爱情，从不是急着开口的胜负，而是缓缓靠近的默契。

　　—

　　他们走进一家极老旧的影院。陶子祥说这里快拆了，可他记得她说过，小时候最喜欢偷偷溜进这种旧电影院看黑白片。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灯暗下来，光影打在银幕上，画面是缓慢的老电影节奏，却恰好对上她此刻的心情。

　　他不急着牵她，也不急着靠近。他只是安静坐在她身旁，把可乐悄悄往她那边推了推。

　　“喝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

　　像是心里某种执念被轻轻松动。

　　—

　　看完电影已是傍晚，他们走出影院，天边有橘红色的云，像是被暮色轻轻拂过的温柔羽毛。

　　她忽然站住，指着前方一家看起来颇为复古的甜品店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家桂花糕。”

　　“想进去吗？”

　　她点头。

　　店里播放着轻缓的萨克斯，甜品柜后是位年近七旬的老奶奶。她看着小曦笑了笑：“你是以前那个总来捣蛋的小姑娘吧？”

　　“你还记得我？”她有点意外。

　　“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爸妈吵架，你一个人来店里坐好久，什么也不说，就盯着那窗外的树发呆。”

　　她的眼神微微一黯。

　　陶子祥悄悄捏了捏她手背，轻声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她抬头看他，眼中浮出一点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们坐在角落，桂花糕软糯香甜，她吃得慢，仿佛每一口都在回味童年的片段。

　　“其实……”她低声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相信任何人的。”

　　“包括我。”他没有躲闪。

　　“你曾经让我觉得你离我太远，像是站在岸上看我溺水。”她说，“但现在……你跳下来救我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你愿意让我继续救下去吗？”

　　她抿唇没说话，只是轻轻将剩下一块桂花糕推到他面前。

　　他说：“你这是默认了？”

　　她别过头去，小声说：“不要太得意。”

　　他笑了，笑得那么温暖而不张扬。那一刻，她心里某个角落开始松动了，仿佛冬天的冰，终究是融了。

　　—

　　当晚，小曦回到家，看着镜中的自己，竟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她记得多年前也是这样坐在镜前，但那时候，她只看见一张疲惫冷漠的脸。

　　而现在，镜子里那个人眼角眉梢，有了细微温度。

　　她伸手触碰那束陶子祥送的鸢尾花，紫色花瓣舒展成一种坚定的姿态。她忽然觉得，或许爱情不必轰烈，不必惊涛骇浪，只要细水长流，也可以温暖一生。

　　她打开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谢谢你今天的陪伴。那块桂花糕，比我记忆里的还甜。】

　　他很快回了：

　　【下次，我们一起做一份新的回忆，好不好？】

　　她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最终，点下了“好”。

　　—

　　这一夜，小曦入睡时没有梦见过往。她只是梦见一片向阳的田野，风从耳畔掠过，轻柔且长久。田野尽头，有人站在那，逆光而来，带着她熟悉又安心的笑。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至少这一刻，她不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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