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月光下的自习室

第八十章：月光下的自习室

　　凌晨一点，小曦躺在床上，睁着眼。

　　她刚写完一套模拟试题，整只右手还隐隐发酸。洗脸时镜子里那双眼睛红得发亮，仿佛泡在浓茶里。

　　但她没有掉眼泪。

　　眼泪这东西，她早就用完了。

　　—

　　早上六点半，她醒来，煮了两个白煮蛋，一杯豆浆，边吃边把昨晚做错的题重新抄写一遍。

　　脑子还未完全清醒，眼皮沉得像绑着沙袋，可她知道，一旦起了头，今天就不能回头。

　　七点半她打卡上班，八点清点货品，九点半培训新人，十一点半送午餐订单出门。下午店里客人络绎不绝，她站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有个客人退货时态度蛮横，她差点没忍住回怼，但还是咽下了。

　　回到后厨，咬着牙喝了一口温水。水杯里漂着一点柠檬皮，那是她每天唯一的“仪式感”。

　　—

　　晚上九点，她赶去图书馆的路上，鞋子已经磨破一点。

　　她坐在最角落的座位，把书包放在腿上当桌子，背后是整面冷冰冰的白墙，只有头顶一盏老旧的吊灯咯吱作响。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教材，翻开第六章：会计要素与会计等式。

　　她记得白天副店长说的一句话：“账目清楚的人，思维也不容易乱。”

　　这句话成了她今晚坚持下去的动力。

　　但现实没那么顺利。她的大脑已经宕机，一道题看了五遍都不明白。她把笔一丢，头埋在臂弯里。

　　突然间，一股挫败感涌了上来。

　　她想起自己只有中专文凭，没有背景、没有学历、没有谁在背后托着她。她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被看见的女孩，不会撒娇，不懂得讨好，也不愿意依靠别人。

　　——是不是……真的太难了？

　　那一刻，她好想给自己放个假。哪怕一天，哪怕只是一晚。

　　—

　　可就在她快要放弃的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

　　“没人会拉你一把，但你能自己站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重新拿起笔。

　　她明白了：自己不是不能累，不是不想哭，但必须要坚持。

　　哪怕是靠咬牙，哪怕今天的进度只是读完一页，那也比原地踏步好。

　　—

　　十二点，图书馆广播响起：“请同学们整理物品，准备离馆。”

　　小曦收起书本，一步步走出图书馆。

　　外面风大，马路对面那家24小时便利店灯光明亮，透着城市夜色里难得的温度。

　　她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的椅子上坐了五分钟，闭着眼，让风吹干额头的汗珠。

　　她轻声念着今天学的会计公式，就像念一首歌。

　　“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

　　她突然笑了。

　　这句干巴巴的公式，此刻听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哲理。

　　她喃喃：“也许我就是一个负债累累的人，但我还拥有自己——这不就是我唯一的资产吗？”

　　—

　　她在路边等车时，接到了一条短信，是成教报名系统发来的提示：

　　“您已成功提交报考资料，请耐心等待审核结果。”

　　她盯着那一行字良久，屏幕在夜色中亮得有些刺眼。

　　这条短信，像一盏微弱却清晰的灯，告诉她：你已经开始出发。

　　未来也许还有坎坷、还有不安，但她不再害怕。

　　她不是那个曾经哭着依靠别人的女孩。

　　她已经，在靠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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