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徵

大婚当日，云为衫的喜服内层缝满金蚕丝。

长老院送来的嫁衣浸过朱雀泪，每走一步都像千万根毒针刺入皮肤。她盯着铜镜里被画师精心勾勒的眉眼，恍惚看见七岁那年的自己——

黑衣女人用金线缝住她哭喊的嘴：“今日起，你就是徵宫的蛊皿。”冰棺外，八岁的宫远徵正被铁链锁着剜心取血，他的惨叫混着她的呜咽，成了徵宫地牢最常听见的声响。

“少夫人，该戴冠了。”侍女捧来缀满蛊虫琥珀的凤冠。

云为衫突然扯断一缕发丝缠在冠上——这是幼年宫远徵教她的暗号，若发丝变黑，便是毒发之兆。

喜乐奏响时，宫远徵的心口蛊痕突然灼烧。

他隔着红绸握住云为衫的手，指尖在她掌心画出血符：“待会疼得受不住，就咬这里。”

三拜天地尚未结束，喜服内的金蚕丝已割破云为衫的肌肤。朱雀泪混着血渗入蛊纹，长老院的咒文在梁柱间亮起——这是场精心策划的献祭，要用双生蛊的融合重塑宫门药人。

“礼成——”

宫远徵掀开盖头的刹那，云为衫的瞳孔泛起血色。她藏在袖中的毒簪刺向他心口，却被他用合衾酒浇湿手腕。

“这杯酒，”他舔去她唇边毒汁，“敬我们七年前就该完成的契约。”

血从冰棺缝隙滴落，八岁的宫远徵将最后半块饴糖塞进来。

“吃了就不疼了。”他心口的纱布渗着血，声音却带着笑，“等我能打过寒鸦肆，就带你去看萤火虫。”

云为衫蜷缩着舔化糖块，突然看见他背后的黑影——

寒鸦肆的匕首刺穿宫远徵肩胛，将他拖向沸腾的药池：“既然舍不得蛊皿，就替她试新药吧。”

现实中的喜乐突然变调，云为衫在剧痛中看清：眼前红烛竟是浸泡过噬心蛊的尸油蜡.

寒鸦肆的笛声穿透喜堂时，赴宴的宫门弟子突然抽搐倒地。

他们的皮肤下凸起蛊虫游走的痕迹，嘶吼着扑向主桌。宫子羽斩断被控制的侍卫手臂，却见云为衫立在血泊中轻笑：“执刃大人可知，你喝的合欢酒里……”

她突然扯开宫远徵的喜服，露出他心口跳动的蛊痕：“掺了他的心头血。”

宫远徵抓着云为衫的手捅穿自己胸膛，母蛊在血肉中发出悲鸣。蛊虫从宾客七窍涌出，汇聚成血河缠上寒鸦肆的咽喉：“当年你教我炼蛊，没说过会被反噬吧？”

子时的更漏混着血滴落婚床。

云为衫嫁衣破碎，金蚕丝深深勒入宫远徵后背。蛊纹在极致痛楚中完全融合，她咬着他的喉结呢喃：“现在，我们谁也逃不掉了。”

宫远徵将染血的合衾酒倒在她心口：“逃？”指尖突然捅进她尚未愈合的箭伤，“从你七岁那年喝下我的血，就注定要死在我怀里。”

暗处传来冰棺碎裂声，七岁时的幻影从血雾中浮现——

小云为衫隔着冰棺贴上小宫远徵的手：“别怕，我分你一半疼。”

现实中的两人在血吻中痉挛，蛊虫从融合的伤口钻出，将整座徵宫缠成猩红的茧。

烛火将云为衫的嫁衣映成血痂般的暗红。

金蚕丝随着她的步伐越收越紧，朱雀泪渗入伤口时，那些蛰伏的蛊纹骤然活过来，像千万条毒蛇在皮下扭动。她踏过满地碎瓷，突然扯开霞帔——

“看清楚了？”她转身露出脊背，被蛊纹覆盖的肌肤上蜿蜒着金蚕丝割裂的血痕，“徵公子亲手缝的嫁衣，果然刻骨铭心。”

宫远徵的瞳孔在烛光中收缩成线。

那些蛊纹是他用毒针一笔笔刺出来的，每一道都连着心脉。此刻它们正随着云为衫的呼吸明灭，如同活物般爬上她的脖颈。

“这金蚕丝淬了孔雀胆。”他突然拽紧缠绕她腰肢的丝线，血珠顺着嫁衣滚落，“你每走一步，毒素就更深一寸——”指尖抚上她痉挛的小腹，“等走到喜堂，肠穿肚烂的模样……一定很美。”

云为衫在剧痛中反手扯住金蚕丝，猛地将宫远徵拽向自己。丝线割破掌心，她却笑得妖冶：“徵公子忘了吗？”染血的手突然掐住他咽喉，“七年前你教我——越疼的时候……”

金蚕丝骤然绞紧他脖颈，在皮肤上勒出与嫁衣同色的血纹：

“越要让你更疼。”

七岁的她蜷缩在冰棺里，噬心蛊啃咬内脏的声响像春蚕食叶。棺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八岁的宫远徵被寒鸦肆踹到冰棺旁，心口剜蛊的伤口还在渗血。

“要么用你的血喂蛊皿，要么我现在掐死她。”寒鸦肆的匕首抵住冰棺缝隙。

小宫远徵颤抖着割开手腕，将血滴进棺内。云为衫本能地舔舐冰面上的血珠，却听见他压抑的呜咽——寒鸦肆的烙铁正按在他后背，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别哭……”小宫远徵突然将半块饴糖塞进棺缝，“吃了这个，就不疼了。”

喜堂的合衾酒泼在脸上，云为衫在血腥味中惊醒。宫远徵正咬着她后颈的蛊纹，毒液顺着齿痕注入血管。

“现在尝到了吗？”他舔去她睫毛上的血珠，“当年你喝的血里，掺的就是这种毒。”

云为衫突然翻身将他按在冰棺残骸上，嫁衣的金蚕丝缠住彼此手腕：“那你也该尝尝——”她咬破舌尖将毒血渡进他唇间，“被自己养的蛊反噬的滋味。”

子时的更漏被鲜血堵住喉舌。

云为衫扯断所有金蚕丝，将宫远徵钉在蛊碑前。母蛊从她心口钻出，顺着伤口钻进他破碎的蛊痕。

“现在你我血里流着同一种毒。”她捏起冰棺里幼年残留的饴糖碎屑，“像不像当年那半块糖？”

宫远徵在剧痛中大笑，突然扯开喜服心口——

暗金色的蛊纹下，赫然是被金蚕丝缝住的陈旧伤疤。

“你分我一半疼……”他抓着她的手捅穿伤疤，“我还你一条命。”

蛊虫从两人交握的伤口喷涌而出，将整座喜堂裹成猩红的茧。最后的光影里，七岁的小宫远徵隔着冰棺贴上小云为衫的手掌，血色蛊纹在冰面绽开昙花。

肖老板网恋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