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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又逢君

细雨如丝,飘落于繁花似锦之处。花影之下,立着一位风华绝代之人,纵使满园百花齐放,也难掩其卓然风姿。他指尖轻触凋零的花瓣,那些失去生气的花木,竟在刹那间重焕生机,灵力流转。

武陵见状,心中猛地一震,瞬间猜到了来人身份。他面露震惊之色,慌忙跪地参拜,声音里满是惶恐与敬畏:“原来是神尊大人驾临!当年花朝会上,小人有幸得见尊颜,如今一时竟未能认出,实在该死!”

锦绣垂下眼眸,目光温和地看向武陵,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千年道行凝聚不易,你既已临近仙道,又怎能轻易言弃?你与兄长仙缘深厚,若归入我座下修行,他日必能成就非凡。”

武陵看向身旁那棵见证了他诸多岁月的桃树,面露迟疑之色,欲言又止:“可是……”

锦绣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轻轻叹息一声,语气温柔而又带着几分劝诫:“一切皆是天意,唯有放下执念,方能得见大道。你且与兄长一同前往花朝宫等候差遣吧。”

武陵本就放心不下兄长,听了这番话,心中大喜过望,重重伏地叩首:“谢神尊大人!”

只见锦绣广袖轻轻一挥,刹那间,武陵与那棵桃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凝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此人洞察人心的本事着实可怕,三言两语,便能直击他人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将话说得恰到好处。所有的锋芒都被那温柔的微笑所掩盖,让人难以察觉。自被贬之后,他深居简出,再未公开参与天庭之事。

“被贬?”红凝心念一动,突然被这个想法惊到。她努力回想,却发现关于此事的记忆一片空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此时的她,浑身发冷,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心知是先前受伤所致,便不再纠结此事,扶着墙壁,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然而,刚走出两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她只觉天旋地转,脚下虚浮,险些摔倒。雨势愈发猛烈,狂风裹挟着雨水灌入檐下,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衫。在这恍惚间,那雨声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怜悯。

好在不适之感很快消退,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待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横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温柔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却依旧满含深情地凝视着她。

红凝皱起眉头,想要挣脱这过于亲密的姿势,可那怀抱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让她浑身无力,竟也忘记了挣扎。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场景,她似曾经历过……

“你先抱抱我啊。”“将来再说。”

“那我不去了。”

“难得的机会,为何不去。”话语中满是无奈。“你也想我快点成仙?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快抱我。”

“我比你老二十万岁。”声音里带着宠溺的笑意。

……

红凝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神情恍惚,恰似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妖。锦绣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却在半途停住。

红凝凝视他片刻,突然开口道:“神尊大人。”

锦绣的手僵在半空,目光缓缓回到她脸上。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一切皆是命中注定,你为何还不明白?当初武陵本可安然度过天劫,毕秦最多不过被打回原形。可武陵一心护佑兄弟,才引出今日这场劫难。如今毕秦为救兄长,舍弃内丹,变回原形,这又何尝不是天意……”

“我只看到他们兄弟情深,”红凝冷冷地打断他,“天意又如何?难道毕秦遇劫,武陵就该袖手旁观?这样的神仙,不当也罢!”

锦绣无奈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抬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污迹:“想要得到,必先有所舍弃,这是天地间亘古不变的道理,你太过执著了。”

红凝侧脸避开他的手,语气坚定:“执著的人是你!”

见她脸色苍白如纸,锦绣不再多言,取出一粒丹药,递到她唇边。那丹药晶莹剔透,宛如露珠,散发着诱人的花蜜清香。

红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丹药,伸手将其推开,轻声说道:“神尊大人离我太远。”

锦绣闻言,果然愣住。

红凝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虚弱却坚定地问道:“那小妖是我?”

她此刻的神情,与当年花朝会上那个无知无畏的小妖别无二致。锦绣沉默许久,终于轻轻点头:“是。”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红凝忍不住笑了,接着又问,“神尊大人是你?”

锦绣并未回答。

红凝继续说道:“我不明白,是她自愿选择做人,执著的是你,你到底在内疚什么?”

锦绣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复杂:“你已经不记得前世。”

“我不需要记得,那些都与我无关,”红凝皱起眉头,“如今我只是个凡人,会有无数的前世今生,这些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今生,我有自己的打算,绝不会修仙,你何必再白费心思。”

锦绣摇头,轻声道:“将来再说。”

红凝心中涌起一阵烦躁与厌恶,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不用将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到底还想怎样?”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锦绣的手臂始终将她紧紧圈住,不肯松开。

红凝心中怒火更盛:“中天王很喜欢施舍?”

锦绣声音轻柔而坚定:“不要再任性。”

这句话却彻底激怒了红凝,加上身体本就受伤,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冷冷说道:“我的事与你无关!这世上需要你施舍的人多如牛毛,渴望成仙的人也数不胜数,你大可以去点化他们,但你没有权利操控我的命运!我绝对不会修……”

话未说完,她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锦绣怀中。

云气翻涌,如海浪般浩瀚无边,漫过天际。小桥之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衣袂在风中轻扬。

女子眉眼含笑,率先打破宁静:“瑶池会眼看就要开场了,中天王还不动身?莫要误了这场盛会。”

男子神色从容,语调温和依旧:“我在此等个人,神女先行一步便是。”

女子饶有兴致地轻笑出声:“究竟是哪位神仙有这般天大的面子,竟能让中天王屈尊等候?我倒真想留下来,瞧瞧这神秘人物的庐山真面目。”

男子歉意一笑,语气委婉却暗含拒绝:“怎敢耽误神女行程?况且我与她确有要事相商,怕是一时半刻谈不完......”话音戛然而止,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这般推脱,女子也不好强求,微嗔道:“罢了罢了,你且忙你的正事,我先去赴会。”待她身影远去,一抹灵动的红色身影从墙角一跃而出,径直拉住男子的金色衣袖,眼神带着质问:“她是谁?”

“东岳君之女。”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耐心解释。

她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嘟囔着:“你认识的女子倒不少。”语气里满是醋意。

男子轻笑,反问道:“花朝宫里的女仙,不也众多?”

她一时语塞,气鼓鼓地不再作声。

男子牵起她的手,温声叮嘱:“各路神仙都已到齐,你既专程来看瑶池盛会,一会儿人多杂乱,须得紧紧跟着我,切莫多言,免生事端。”她却纹丝不动,突然仰头,目光灼灼:“我何时才能做你的神后?”

四周陷入寂静,唯有云气流动的簌簌声。良久,男子微笑开口:“等你载入仙籍再说。”

......

画面如雾气般渐渐模糊,声音也消散在云霭之中,亦真亦幻,难辨虚实。

红凝的思绪却愈发清晰,那俊逸出尘的面容、温柔含笑的眼眸,还有那些若即若离的暧昧话语,时隔多年,依旧清晰如昨。可自始至终,他从未正面回应过她的期盼。而她,终究没能如愿载入仙籍,神后之梦也成了泡影。想来,不过是小妖一厢情愿的痴念罢了。若他真心喜欢,又怎会在她离去时,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那句“神尊大人离我太远”,如今想来,倒成了最清醒的认知。

毕竟是他亲手送上瑶池水,助她褪去仙身、坠入凡尘。如今又何必再来纠缠?怕是心中有愧、满心内疚,才对她格外关照,却不想又引得她情根深种,才闹出如今这般乱局。他身为神仙,身边早有未来王妃相伴,自己如今还做这般梦,又算什么?

红凝自嘲地扯动嘴角,苦涩的笑意浮现在脸上,满心尽是无奈与怅惘 。

神帝端起温润玉杯,轻抿琼浆,淡声道:“那卷《通海》,你研习得如何了?”

锦绣微微颔首,神色谦逊:“御神之术乃天界至高神法,玄妙深奥,锦绣资质驽钝,虽日夜参悟,却始终不得要领,修行进度更是举步维艰。”

神帝不紧不慢放下玉杯,语气从容:“当年朕苦修两万载,才堪堪窥见一丝门径。如今天劫将至,能悟透多少,终究要看你的造化。”

锦绣笑意温和:“帝君天资卓绝,锦绣自愧弗如。”

神帝忽而话锋一转,似不经意道:“听闻你近日又涉足凡间?”

锦绣微怔,随即坦然点头:“确有此事。两名桃妖在下界作祟,臣观他们仙缘深厚,故而亲自下凡点化。”

神帝神色莫测:“凡间与天界不同,凡人寿命不过数十载。当年那丫头,如今也该长大了。”

话中暗含讥讽,锦绣闻言轻笑一声:“帝君这是在打趣臣?”

神帝斜睨一眼,语气意味深长:“朕说错了?人间数十载恍若一梦,在天界,千年修行也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辈,可在凡间,十几岁的姑娘已出落得聪慧伶俐。”

锦绣恭敬道:“帝君所言极是。人世如白驹过隙,又怎能与仙道永恒相提并论。”

神帝神色稍缓,却刻意加重语气:“她本已斩断仙缘,难得你一番苦心,为她争来重入仙途的机会。你当把心思放在天劫之上,还有什么可忧心的?”

锦绣轻叹:“她始终沉溺于凡间情爱,认为生老病死乃自然常理。若此生无法参透,错过这次机缘,实在可惜。”

“她执拗,你也要跟着执迷不悟?”神帝蹙眉,“纵使你法力通天,能逆天改命,可能否成仙,终究是天意。人间有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强求不得。”

锦绣神色黯然:“臣也未曾料到,历经十世轮回,她依旧如此固执,或许是心中还记恨着过往......”

神帝脸色一沉,冷声打断:“过往如何?小小花妖妄想成为花中神后,简直痴人说梦!天条森严,神族血脉岂容亵渎?昆仑天君之子修行滞碍,不正是因其凡人母亲血脉不纯?连累整个昆仑族蒙羞!你身为天神,明知她与仙途无缘,偏要强行为她逆天改命,结果如何?她本可修成散仙,却因情劫坠入轮回。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真当朕一无所知?”

锦绣垂眸,语气诚恳:“帝君洞察万物,臣岂敢隐瞒?当初见她颇具灵气,又念及本族门庭冷落,才稍作点拨。本意不过是助她修成下仙,不想终究难违天意,倒让帝君见笑了。”

神帝目光如炬,直视锦绣,缓缓开口:“你虽如此说,依朕看,那丫头分明是一门心思要做你的神后。”

锦绣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嘴角泛起一抹浅笑:“不过是年少轻狂,心性未定罢了。师兄看着我长大,想当年你我不也有过这般懵懂的岁月,何必把这些放在心上。”

同门修行多年,情谊深厚,锦绣一句“师兄”,让神帝心中涌起几分亲切之感,语气也随之缓和:“念在她年少无知,朕也不想过多计较。经历了这些事,你也该清楚,天意不可违。虽说这一切因你而起,但倘若她当时能坚守本心,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内疚。”

锦绣神色温和,恭敬应道:“师兄教诲,我铭记于心。”

神帝的怒意消去不少,缓缓说道:“朕原本有意成全她,让她留在你身边也并非不可。可她却半点不知退让,不识大体。如今你自觉亏欠于她,想助她重返仙道,朕也不阻拦。但你修行至今,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昆仑族一直盯着中天,此事关乎我们正宗的命脉,在这关键时候,绝不能让人抓住把柄,更不能辜负了师父的期望。” 神帝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你难道忘了昆仑天君的情劫?一切皆是天意注定,做事尽力便好,切不可强求,否则必将招致大祸。就如同人间的因果报应,你的天劫,朕虽能出手相助,但最终能否平安度过,全看你自己。”

神帝提及“报应”二字,本是无心之语,然而锦绣听后,面色瞬间微变,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说道:“我明白。只是当初她穿越轮回之时,不知为何出了意外,导致如今无法卜算她今后的命数,我实在放心不下。”

神帝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是么。”

锦绣点点头,继续说道:“当年因为我的插手,她的命数变得混乱不定,结果弄巧成拙,让她堕入了下界。如今我不禁猜想,这会不会又是天意,让我助她重回天庭,以弥补当初犯下的大错。”

神帝轻哼一声,略带讽刺地说:“这天劫都要来了,你倒舍得耗费法力去卜算这些琐事。”

锦绣并不在意神帝的讽刺,诚恳道:“还望师兄能指点一二。”

神帝盯着他看了许久,冷笑一声:“就凭这件事,你就认定她的命数发生了变化?谁都有无法卜算之事,说不定她的命数,与天庭中某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有所关联,也未可知。”

听到这话,锦绣顿时愣住,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思索 。

夜风卷起红凝鬓边碎发,她指尖抚过腕间若隐若现的妖纹,唇边浮起一抹凉薄笑意:“天成的媚术,除了九尾狐族还有谁?中天王还要躲到何时?”

尽管刚从险境脱身,红凝眼底却尽是冷意。她缓步逼近,眼神嘲讽如刀:“满意了?您法力通天,先封印我的灵力,又适时现身施救。如今欠了您人情,我是不是该道声谢?”

锦绣垂眸不语。他并非故意陷她于险境,只是自轮回意外后,便再难窥探她的命数。此番匆匆赶来,不过是心头突然泛起的不安。

“我的灵力要封到几时?”红凝逼视着他。

“强取内丹有损功德。”锦绣避开她的目光。

“我本就无意修仙,要功德何用?”

“你伤势过重,需静心调养。”

红凝突然轻笑出声:“中天王说谎的本事倒是愈发精湛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剖开往昔的伤口。正是那些谎言,让她背离本性,盲目追随他的安排,最终坠入凡尘。可即便轮回十世,心底的执念是否从未真正消散?锦绣望着她,终是一声长叹:“何苦与仙界为敌?这对你并无好处。”

“这是威胁?”

“你不能动陆玖。”

红凝猛地抬头:“你非要阻拦我?”

“是。”

她双拳紧握,冷笑在夜色中蔓延:“你当真以为这道封印就能困住我?”

“这是我的神印,无人能解。”锦绣袖中灵力微闪,金纹在虚空中若隐若现。

“昆仑天君之子注定难度情劫,他既为你殒命,此劫已了。往后即便登仙,也不会记得你......”

“他能登仙籍?”红凝突然打断,声音发颤,“你是说,他还能活过来?”她猛然抓住锦绣的衣袖,眼中燃起希望的光,“陆玖才五尾,法力尚浅,他......他根本没有死对不对?”

那炽热的眼神,让锦绣想起千年前花朝会上,她也是这般为他人求情,明知违背天规,仍固执地仰着脸。若此刻道出真相,她是否就能放下仇恨?他抬手想要触碰她,却见红凝迅速后退避开。

“劫数已过,纠缠无益。若你执意不修仙......”锦绣顿了顿,“待你伤势痊愈,我送你回凡间,抹去这段记忆,你可安心度日。”

“凭什么要我忘记?”红凝眼中腾起怒意,“随意操控他人命运很有趣?修仙、还俗、遗忘,全是你的一厢情愿!我可以忘了你,但休想让我忘掉他!”

红凝转身欲回房,身后骤然传来衣袂轻响。她脚步微滞,却未回头,任凭夜色如墨,漫过周身。

苍茫暮色中,那双曾令她沉沦的温柔眼眸,此刻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他垂眸凝视地面,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己无关,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唯有夜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中天王这夜访,是为赏月,还是来看我笑话?”红凝率先打破僵局,语气带着几分刺人的冷意。

锦绣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我可以解开封印。”

“条件呢?”红凝语气笃定,转身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要我放过陆玖?”

“陆玖身为北界王之子,受北仙界庇佑。强取桃妖内丹凶险异常,你该知道三昧真火的厉害,莫要再任性。”锦绣敛眉,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原来中天王在为我忧心?”红凝忽而轻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见他点头承认,她反而冷笑出声,“内疚的是你,将我带来此处的是你,封印我的也是你,如今假惺惺说担心的还是你。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她逼近一步,目光如刀,“你既能窥探天机,若不是故意将我推向白泠,陆玖又怎会找到我?你明知后果,却任由一切发生,还满口天意命数,我该如何谢你这份‘好意’?”

“我当初并不知情。”

“堂堂中天王,连凡人命数都看不清?”红凝嗤笑,心中却清楚,自轮回错乱后,他便再难测算与她相关之事。见他不再辩驳,反而上前一步,语气里带着无奈与宠溺:“听话。”

这熟悉的口吻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红凝心底压抑的情绪。她猛地后退,眼中满是警惕:“我已说得明白,你到底还想怎样?”她突然冷笑,“你这般纠缠,不过是因为内疚吧?当年骗那小妖修仙,却从未真心喜欢过她,对不对?”

锦绣身形微僵,却未否认。红凝只当自己戳中真相,语气愈发冰冷:“我如今只是凡人,早已忘了前世种种。若不是你出现,我本可以安稳度日,与你再无瓜葛。既已遗忘,哪来的恨意?你若真觉愧疚,我现在便原谅你。”

死寂笼罩四周。眼前人虽不是记忆中那明艳的小妖,可那疏离决绝的神色,与千年前她跪在阶前,改口唤他“神尊大人”时如出一辙。那时她宁愿灰飞烟灭,也要斩断情丝,远比他当年更为果决。

“我会忘记你”——这句誓言,竟成了最锋利的报复。千年过去,那些说恨他的人早已模糊,唯有这“忘记”二字,如芒在背。

“陆瑶找过你。”锦绣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她要替你照顾我。”红凝冷笑,“中天王倒是大费周章。”

“那不是我的意思。”

“年少时的荒唐,我早不放在心上。”红凝神色冷淡,“你不必解释,难不成还以为我会吃醋?”

锦绣望着她,忽而轻笑。这抹笑意却让红凝心头腾起无名火——那是看透一切的笑,仿佛她所有心思都暴露在他眼底。

“我要歇息了,中天王请便。”她快步擦肩走过,生怕再多留一刻,便会被他看穿那刻意伪装的冷漠下,依旧翻涌的情绪。

红凝从西河街归来时,夜幕已深,园中的灯笼散着朦胧的光,将周遭晕染得影影绰绰。她拖着疲惫的步子走近池塘,远远便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伫立在那,却仿若未见,径直前行。

就在两人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一只手如鹰爪般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你又擅取心血。”那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红凝垂眸看着那只禁锢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却并未挣扎:“神仙果然与众不同,连脸皮都比凡人厚上几分。”

锦绣微微皱眉,并未理会她的嘲讽,开口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红凝不耐烦地皱起眉:“我的法力都被你封住了,还能做什么?”她回头望了望,语气里满是疲惫,“我现在累了,能让我回去休息吗?”

锦绣松开了手,红凝继续向前走去,可刚走出十来步,却又猛地停住。

“怎么不走了?”锦绣的声音里竟带着一丝笑意,还夹杂着些许戏谑。

红凝强忍着怒火,目光死死盯着不远处房间的门:“既然到不了,还走什么?捉弄我很有趣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曾经的她只知道傻傻地往前冲,如今终于明白,有些路,再怎么努力也到不了尽头。

锦绣沉默着,将一粒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丹递到她唇边。那灵丹散发着诱人的芳香,红凝刚想摇头拒绝,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那灵丹顺着她的喉咙滑了下去。

看着她怒视自己的眼神,锦绣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再胡闹,就把你关起来。”说罢,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红凝靠在廊柱上,身体恢复了控制,却感到一阵无力,苦笑着摇头。她用尽了恶毒的言语,试图赶走眼前这个人,可他却始终不为所动。她介意白泠的死,也无法原谅他的欺骗,他难道不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再修仙吗?难道仅仅因为内疚,他就要执意让自己成仙?

正出神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杨缜见她脸色苍白、神情疲惫,特地让丫鬟送来了汤药。为了让胡月相信,红凝不得已又取了心血,损耗极大,便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服下了汤药。本想再去找杨缜商量些要紧事,可一看天色已晚,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洗浴之后,她便上床睡去。

夜,愈发深沉。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床前,无声无息。望着床上沉睡的红凝,来人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曾经那个在花朝宫肆意张扬、敢与杏仙公然叫板的丫头,如今已历经轮回,成为了饱受苦难的凡人。这样的转变,自己看着都心生不忍,更何况是他呢?

许久,来人举起手中的金色如意,低声喃喃道:“当初为了不让你灰飞烟灭,他……即便心中有恨,也该放下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契机,他连天劫都不顾,也要为你逆天改命。你已经让他内疚了千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必再如此固执呢?”

说着,金色如意光芒大盛,五彩的光辉照亮了房间。在法眼之下,一道金印正缓缓消散,仿佛在预示着某些东西的改变……

仙凡纠葛

微风轻拂,那金色的衣袍猎猎作响,如同盛放于云霞之下的灿烂繁花。锦绣随意立于路旁,身姿从容闲适,周身却隐隐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红凝抬眸,神色平静如水:“中天王,此番可是又要封印我?”

锦绣并未作答,千年前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他亲手将她送入地府,看着她将手递向那人,二人携手投胎,成就一世情缘。此后人间十世,这般场景反复上演,每一次目睹,他都彻夜难眠。如今,她几乎将他忘却,若不是这次逆天改命,他们或许依旧毫无交集。

红凝自嘲地一笑:“罢了,我这点微末法力,在你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封印与否又有何意义。”

锦绣面色不改,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此事关乎重大,容不得你肆意妄为。”

红凝冷笑:“是我自不量力,妄想与神仙抗衡,落得这般屈辱下场。如今事情已如你所愿,你又何必特意来此嘲笑我?”

锦绣摇了摇头,缓缓道:“昆仑天妃本是凡人,姓闻。她在凡间还有个嫡亲妹妹,杨缜正是她的后代。”

红凝微微一怔,随即也低头轻笑:“怪不得,他与白泠竟那般相像。”

锦绣轻声问道:“你为何对凡俗之情如此执着?”

“因为你们。”红凝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见到你们,我便厌恶仙道,厌恶所谓的天意。若你真的心怀愧疚,何不成全胡月他们?你既可用瑶池水助我脱胎换骨,想必也有办法帮胡月。”她微微叹气,“是我骗了她,听闻她失踪,戚公子也已离世,定是有人强行将她带走。若能让她脱胎换骨,与丈夫一同转世,她定会感激不尽。中天王,就当可怜可怜他们吧。”

锦绣皱眉:“胡月并非我族之人。”

红凝轻笑道:“你与北仙界交情匪浅,讨个人情想必不难。”

锦绣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若她愿意,我会尽力。”

红凝并未道谢,转身便走:“尽力与否与我何干,都是你的恩赐。如今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再找陆玖的麻烦。”

走出十几步,却听身后传来锦绣的声音:“你可还记得入世的缘由?”

红凝头也不回,语气麻木而平静:“我无需记得。前世既选择成为凡人,必有其道理。今生我更不会修仙,仙凡有别,与凡人牵扯过多并无益处。中天王,请回吧。”她停下脚步,认真地与锦绣对视,“中天王,总跟着我作甚?”

雨声渐大,泥水四溅,却更显寂静。良久,锦绣开口,声音轻柔,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即便你生我的气,也不该如此作践自己,凡人更应珍惜生命。”

红凝冷冷道:“我就是生你的气!是你将我置于这般境地,害死了白泠,还包庇陆玖,凭借法力擅自安排我的人生。你假仁假义,我选的路,后果我自会承担,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锦绣没有辩解,只是伸出宽大的衣袖,将她轻轻裹住。红凝面色苍白,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泛着青意,却依旧毫不示弱,目光中甚至带着仇视。她总是如此,行事不顾一切,让他无法安心。她可以为了报仇,不惜与北仙界为敌,而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

红凝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转怒为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中天王这般纠缠不休,莫不是喜欢上我了,舍不得我?”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佻地从他唇上划过,感受到他身体微微一僵,随后双手搂住他的脖颈,刻意压低声音,“即便喜欢又如何,仙凡殊途,你身为中天王,难道不怕天劫?”

锦绣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拉过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摩挲:“又或者,你与陆玖一样,不过是想下凡寻些乐子?”

锦绣抽回了手。

“可惜,我已不再喜欢你。”她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脸上带着笑意,“我厌恶神仙。”

她转身离去,身影渐渐远去。锦绣站在原地,凤目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执掌中天十万年,年少时的意气早已消磨殆尽,习惯了谨慎算计,掌控一切。当初,在她陷入情劫之际,他明明有能力留住她,却因心存侥幸而选择放任,固执地认为她只是年少轻狂,将她的陪伴当作生活的调剂,亲手推开了她。如今,他得到的是千年的愧疚。

她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而他也依旧是名震天庭的中天王。不同的是,她忘却了过去,而他却无法释怀。忘却又如何,他相信她终会想起,若她能想通,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雨势愈发猛烈,道路泥泞不堪。红凝单薄的身影在雨中摇晃,终于一个踉跄,跌倒在树林边。

锦绣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此时,一阵嘈杂声传来,一队人马仿佛凭空出现,出现在林边。马上是十几名身着青衣黑衣、带刀的劲装保镖,另有几名未带武器的家丁,中间是一辆红漆马车。

红凝趴在泥水中,头脑昏沉,心中满是无奈与不甘。与神仙争斗本就荒唐,如今更是一败涂地,一年多的心血付诸东流,落得这般狼狈。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无奈大病初愈又遭雨淋,体力不支,只能伏在泥水中喘息。

这时,一双雪白的缎靴映入她的眼帘。靴子做工精美,靴筒镶着金丝线,点缀着宝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且这种白缎极易沾染污渍,难以保持洁净。然而,靴子的主人却毫不爱惜,任由它浸泡在泥水中。

红凝凭着最后一丝意识,双手死死抱住那腿,声音微弱却坚定:“带我走,快带我走。”

红凝缓缓抬眼,与锦绣对视。只见锦绣凤目之中神色复杂,竟隐隐透出一丝笑意:“人间轮回,每过一世便会忘却前世种种。你历经十世,如今已记不起他了。”

红凝心中猛地一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我前世与他竟有渊源?”

锦绣并未直接回应,只是淡淡说道:“无论前世关系如何,都已成为过往。情债已偿,你们之间的缘分早就断了。”

红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怪不得自己对那人总有强烈的熟悉感,还时常梦到他,或许前世真的曾亲密无间,可如今却形同陌路。她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说道:“你既明白今生与前世不同,那便该清楚,我已不是从前那个小妖了。”

锦绣沉默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红凝看着他,继续说道:“这世上的缘分,本就是起起落落,断了也能再续。”

锦绣目光深邃,直视着她:“他喜欢的人,不是你。”

红凝强忍着怒意,冷笑道:“中天王未免太过自信。他究竟会不会喜欢我,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锦绣凝视她许久,缓缓开口:“有些事,眼见未必为实,他有他自己的缘分。”

“缘分是要靠自己争取的。”红凝并未细品这话的深意,起身欲走,“他懂我,愿意等我,我也想和他进一步发展。凡人与凡人结合,总不违反天意吧。”

锦绣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别任性。”

红凝察觉到他的怒意,却只是轻笑:“中天王以为我在跟你赌气?错了,我是真的有些喜欢他……”话未说完,她却突然停住,倒吸一口冷气,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锦绣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痕,怒意渐渐消退:“并无大碍。”他身为正宗神族后裔,拥有高贵的血统、强大的法力和极高的地位,能给予她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可唯独她真正想要的,他却无法应允。

红凝自觉好笑,恢复了平静:“没想到神仙也会受伤。”

锦绣松开她的手,缓缓收回:“天界有正神邪仙,天将镇守中天,受伤在所难免。”

红凝微微点头,讽刺道:“中天王守护天庭,倒是尽心尽责。”

锦绣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说道:“这是你唯一重回仙道的机会,你不想见你的师父吗?”

“想见,但要是成天面对你们这些神仙,我可不愿意。”红凝直视着他,眼神坚定,“我宁愿做个凡人。你不是说能送我回去吗?那就现在送我走。”说出这话时,她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回去就意味着能彻底斩断与前世的联系。

锦绣沉默了一会儿,道:“过些时候吧。”

红凝轻嗤一声:“还不死心,想让我修仙?”

锦绣对上她那充满嘲讽的目光,神色平静:“现在还不能送你回去。近日我事务繁忙,过些时候再来看你。”说罢,转身便消失了踪影。

其实,即便想送她回去,如今也并非易事。刚受过天刑的他,若勉强施法助她穿越轮回,风险极大。而且,他还心存一丝希望,期待着能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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