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人,您说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庄寒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在儋州那十年...那些鞭子、那些饿肚子的夜晚..."
傅云夕的官服袖口被她攥出褶皱:"本官查过儋州案卷,你养父母死前三个月,庄府突然断了银钱供应。"
"断了银钱?"她猛地抬头,"父亲明明答应..."
"问题就在这儿。"傅云夕突然压低声音,"周姨娘每月初七派心腹送银两,但去年腊月起——"
窗外传来枯枝断裂声。傅云夕闪电般捂住庄寒雁的嘴,另一只手按在剑柄上。
"是猫。"片刻后他松开手,"继续说,腊月起银两改由庄府二管家经手。"
庄寒雁突然抓住他手腕:"初七...就是养父第一次..."她说不下去了,脖颈上陈年淤青在烛光下泛紫。
傅云夕的玉扳指磕在桌沿发出脆响:"本官会查清这笔银两去向。现在说说你回府后,可发现庄老爷有什么异常?"
"父亲总在子时去祠堂。"她压低声音,"有次我跟着,听见他说'儿子不孝,但为了庄家...'"
话未说完,院门突然被拍响。周姨娘带着哭腔喊:"寒雁!快开门!"
傅云夕闪身躲进屏风后。庄寒雁刚拔开门闩,周姨娘就跌进来:"语迟被官府带走了!说是牵扯什么命案!"
"什么时候的事?"庄寒雁扶住她发抖的身子。
"就在半个时辰前!"周姨娘泪眼朦胧间突然瞥见屏风后的官靴,"傅大人?您怎么..."
傅云夕从容走出:"本官正在查庄公子涉及的案子。"
"什么案子?"周姨娘声音陡然尖利,"我儿从不..."
"儋州赵氏夫妇毒杀案。"傅云夕冷声道,"有人举报庄公子曾购买砒霜。"
庄寒雁倒吸冷气。周姨娘却突然诡异平静下来:"傅大人,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院角桂花树下。庄寒雁透过窗纸,看见周姨娘塞给傅云夕一个锦囊。
"下官告辞。"傅云夕很快转身出来,经过庄寒雁时低语:"明日午时,醉仙楼天字房。"
(次日醉仙楼)
"看看这个。"傅云夕推过一张当票,"周姨娘给的。"
庄寒雁辨认着模糊字迹:"死当...和田玉佩...当银二百两?"
"重点在这里。"傅云夕指尖点着落款,"弘昌七年腊月初六,正是你养父母死前一天。"
"这玉佩..."她突然哽住,"是祖母给我娘的陪嫁!"
傅云夕眼中精光一闪:"昨日本官故意试探,周姨娘果然慌了。她当掉主母玉佩,八成是为填补那笔失踪的银两。"
楼梯突然传来嘈杂脚步声。傅云夕一把拉过庄寒雁藏在身后,剑已出鞘三寸。
"大人!"来的是大理寺差役,"庄公子在牢里招了!说砒霜是周姨娘给的!"
(庄府祠堂夜)
"父亲还要瞒我到几时?"庄寒雁举起当票,"周姨娘当掉母亲玉佩,就为断了儋州的银钱!"
庄老爷手中族谱啪地落地:"你...你怎么..."
"因为养父威胁要揭发庄家丑事?"她步步紧逼,"当年祖父到底..."
"住口!"庄老爷突然暴起掐住她脖子,"你以为傅云夕真在帮你?他查庄家是为..."
"为这个?"傅云夕踹门而入,手中举着半块残玉,"十八年前通敌案,庄老太爷私运军械给北狄,证据确凿!"
庄老爷踉跄后退:"不可能...当年明明..."
"明明让儿媳顶罪?"傅云夕冷笑,"可惜本官找到了当年狄人首领的口供!"
暗处突然射来一支弩箭。傅云夕旋身将庄寒雁护在身下,肩头绽开血花。
"周姨娘?!"庄寒雁看清阴影里的人影。
"寒雁...我..."周姨娘举着弩的手剧烈颤抖,"我不能让你毁了语迟的前程..."
庄老爷突然扑向供桌底下。傅云夕忍痛掷出匕首,钉住他袍角:"想取密道里的通敌文书?晚了!"
院外火把如龙,官兵撞开大门。在一片混乱中,庄寒雁捡起周姨娘掉落的香囊——里面竟是她小时候的!
"这是..."庄寒雁指尖发颤地捏着香囊里泛黄的布片,"我的生辰八字?"
傅云夕夺过布片对着火光细看:"不对!这是..."他突然拽着她蹲下,"有人来了!"
杂沓脚步声停在祠堂外。庄语迟嘶哑的声音传来:"娘!您真要为了那个灾星..."
"闭嘴!"周姨娘厉喝打断,"这些年我替你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吗?当年要不是你擅自断了她儋州的银钱..."
庄寒雁瞳孔骤缩。傅云夕在她手心快速划字:"等"、"我"、"套"、"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庄语迟踹翻香炉,"傅云夕已经查到砒霜的事了!"
"啪!"清脆的耳光声。"蠢货!"周姨娘声音发抖,"你以为毒杀案最要命?真正要命的是..."
"是什么?"傅云夕突然现身,剑尖抵住周姨娘后心。
周姨娘僵住,突然诡异一笑:"傅大人不妨看看香囊夹层。"
庄寒雁急忙拆开,一枚青铜钥匙掉了出来。
"这是..."傅云夕剑尖微颤。
"庄府地牢的钥匙。"周姨娘转身直视庄寒雁,"你娘还活着。"
*(地牢)*
锈锁"咔嗒"开启的声响在甬道里格外刺耳。庄寒雁举着火把的手不住发抖:"十八年...他们关了我娘十八年?"
傅云夕突然按住她肩膀:"有血腥味。"
尽头牢房里,枯瘦如柴的妇人正用石片在墙上刻字。听到动静抬头时,庄寒雁手中的火把"咣当"坠地——那张脸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雁儿?"妇人嗓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不...是幻觉..."
庄寒雁扑到铁栅前:"娘!我是雁儿啊!"
"快走!"妇人突然惊恐后退,"你爹他们马上..."
"阮夫人别怕。"傅云夕斩断锁链,"庄老爷已经伏法。"
妇人——阮惜文剧烈颤抖着指向墙角:"证据...在砖下..."
傅云夕撬开青砖,取出个生锈的铁盒。里面是半本账册与一块染血的帕子。
"当年庄老太爷通敌的账目。"阮惜文咳嗽着说,"我偷偷抄录的...他们发现后..."
庄寒雁抱住母亲瘦削的身子痛哭失声。傅云夕快速翻阅账册,突然顿住:"这笔...弘昌三年送往北狄的三千石粮草..."
"是你祖父经手的。"阮惜文苦笑,"但签字画押的..."
"是当今左相!"傅云夕猛地合上账册,"难怪庄家要灭口..."
(大理寺密室)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傅云夕肩头的伤又渗出血来:"现在明白周姨娘为何突然反水了?左相的人正在追杀她。"
庄寒雁替他重新包扎:"可我不懂,她既参与囚禁我娘,为何又..."
"因为这个。"傅云夕展开那块血帕,上面绣着并蒂莲纹,"周姨娘是你娘陪嫁丫鬟,这帕子是她们相认的信物。"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敲门声。差役慌张禀报:"大人!庄语迟在牢里暴毙了!"
傅云夕拍案而起:"什么时候?"
"就在半刻钟前..."差役递上张字条,"他死前塞给狱卒这个。"
泛黄的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周姨娘知道赤麟军的秘密"。
(停尸房)
傅云夕掀开白布,庄语迟青紫的嘴角还挂着血沫:"见血封喉,是锦衣卫常用的'阎王笑'。"
"赤麟军..."庄寒雁突然想起什么,"我娘说过,祖父那批军械就是..."
"嘘!"傅云夕突然吹灭蜡烛。几乎同时,三支弩箭钉入门板。
黑暗中他贴着她耳畔道:"从左窗走,去醉仙楼找..."
"砰!"窗户被撞开。月光下,周姨娘满身是血地跌进来:"快...走..."
傅云夕剑光如练挡开追来的暗器:"谁派来的?"
"左相...和..."周姨娘突然瞪大眼睛,胸口冒出带血的刀尖。
黑衣刺客抽刀的瞬间,傅云夕的剑已刺穿他咽喉。剩下两个见状就要逃,却被庄寒雁甩出的银针射中膝窝。
"留活口!"傅云夕喝道,但刺客已经咬破毒囊。
周姨娘奄奄一息地抓住庄寒雁的手:"你娘...没说完...赤麟军其实是..."
她的手指在庄寒雁掌心划到第三笔时,突然僵住了。
(阮夫人病榻前)
"赤麟军是假的。"阮惜文虚弱地说,"当年北狄要的根本不是军械,而是借运粮之名安插细作。"
傅云夕猛地起身:"所以那三千石粮草里藏的是..."
"三百狄人精锐。"阮惜文咳嗽着,"你父亲傅将军,就是发现这个秘密才..."
傅云夕的剑穗突然断落。庄寒雁看见他眼底猩红一片:"难怪...父亲当年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左相要灭口,是因为..."阮惜文突然抓住女儿的手,"雁儿,你腰间那块玉..."
庄寒雁解下玉佩:"傅大人说这是..."
"不是玉佩!"阮惜文急切地摸索玉璜背面,"夹层里有赤麟军名单!"
傅云夕捏碎玉璜,薄如蝉翼的绢布上密密麻麻写满名字。最末一行让两人同时变色——"监军:李崇义"。
"当今...左相?"庄寒雁声音发抖。
院墙外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傅云夕迅速卷起绢布塞入怀中:"锦衣卫来了。"
(皇宫大殿)
老皇帝看着傅云夕呈上的证据,龙袍下的手微微发抖:"爱卿确定?"
"臣以性命担保。"傅云夕重重叩首,"先父当年查到左相通敌,反被诬陷..."
"陛下!"左相突然闯进来,"老臣冤枉啊!这分明是庄家余孽..."
"李崇义!"皇帝突然砸下茶盏,"你当朕不知道先太子怎么死的?"
左相脸色瞬间惨白。傅云夕趁机道:"赤麟军名单上最后入京的三人,正是毒杀太子的..."
"拖下去!"皇帝厉喝,转身时却对傅云夕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傅爱卿,你与庄姑娘的婚约..."
庄寒雁突然跪下:"求陛下开恩,臣女想先接母亲回祖宅休养。"
皇帝捻须微笑:"准了。另赐庄氏母女黄金千两,算是...补偿。"
(三月后庄府旧宅)
桃花纷扬如雨。傅云夕摩挲着腰间断剑:"案子结了,左相昨日问斩。"
庄寒雁将花瓣一片片按进茶盏:"周姨娘临终前想说什么呢?"
"这个。"傅云夕取出个荷包,"她缝在你小时候的襁褓里。"
荷包里是半块兵符与封信。信上只有八个字:"赤麟未灭,小心东宫"。
"太子不是已经..."庄寒雁突然噤声。
傅云夕望向皇城方向:"当今圣上...可不止一个儿子。"
微风拂过,满树桃花"簌簌"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远处传来阮惜文温柔的呼唤:"雁儿,傅大人,来尝尝新做的桃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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