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最先刺破混沌。林南风睫毛颤动,鼻腔充斥着冰冷的化学气息,后颈贴着的退烧贴沁出凉意。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他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响动。
"醒了?"低沉的男声带着倦意。
林南风偏头,看见顾司寒斜倚在陪护椅上,黑色大衣随意搭在椅背上,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
男人右手握着他的手机,屏幕蓝光映在脸上,正在循环播放他五年前的演唱会视频。
林南风猛地抽回手,牵动输液管发出哗啦声响。后腰的镇痛泵还在运作,麻痹感从脊椎蔓延到四肢,他努力撑起上半身:"我的吉他呢?"喉咙像吞了碎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割裂的疼痛。
顾司寒起身时带起一阵风,袖口的雪松香混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扑面而来。他从储物柜里抱出琴盒,金属锁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放心,没摔坏。"说话间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林南风泛红的耳尖,"不过你该担心的是自己,急性肠胃炎加旧伤复发,再晚半小时......"
"所以你为什么要管我?"林南风别开脸,盯着窗外依旧滂沱的雨幕。雨点砸在玻璃上的闷响混着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他想起昏迷前落在顾司寒肩头的重量,想起那个带着体温的怀抱,后槽牙不受控地咬得发疼。
顾司寒沉默片刻,修长手指叩响琴盒:"《候鸟》是你十八岁写的?"这个问题来得突兀,林南风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首歌藏着他最隐秘的伤疤——在哥哥车祸去世的第七天,他抱着哥哥留下的吉他,在暴雨中写下了这首歌。
"和你没关系。"林南风扯掉手上的输液贴,针头带出的血珠滴在床单上,晕开小小的红梅。他挣扎着下床,后腰的剧痛让眼前炸开无数金星。
顾司寒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按回病床:"林南风,你能不能别总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心脏。林南风抬头,撞进顾司寒发红的眼眶。
记忆突然闪回五年前的颁奖典礼,他在后台撞见这个新人演员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微笑,那时顾司寒说:"林老师,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歌手。"
"让开。"林南风别过脸,声音发颤。顾司寒却突然从大衣口袋掏出个药瓶,铝箔包装上的止痛药字样刺得人眼疼:"医生说要按时吃。"他拧开瓶盖倒出药片,掌心的温度透过药粒传递过来,"当年你在庆功宴上救过我,现在换我......"
"别提那天!"林南风猛地挥开他的手,药片散落在床单上。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年前的庆功宴,他替被下药的顾司寒挡下那杯酒,却因此错过见哥哥最后一面的机会。
自那之后,他被资本封杀,而顾司寒踩着他的肩膀,一步步登上娱乐圈顶峰。
病房陷入死寂,只有雨声愈发汹涌。顾司寒弯腰捡起药片,修长手指在床单上摸索的动作,莫名带着小心翼翼:"《巅峰对决》的赛制是原创音乐PK。"他将药瓶重新塞进林南风掌心,指腹擦过对方冰凉的手腕,"节目组给你准备了独立录音室,还有......"
"我说了没兴趣。"林南风将药瓶砸向床头柜,玻璃碎裂的脆响惊飞窗外的雨燕。他抓起琴盒要走,后腰的疼痛却让他踉跄着扶住墙壁。
下一秒,顾司寒的手臂圈住他的腰,熟悉的雪松气息将人完全笼罩:"别闹。"
这个带着哄劝意味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林南风。他转身时撞翻了床头柜,水杯落地的哗啦声中,他仰头直视顾司寒:"顾影帝这是在施舍吗?看在当年我替你挡酒的份上?"酸涩的情绪翻涌而上,眼前浮现出哥哥车祸现场扭曲的吉他,"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就像我不需要娱乐圈的假笑和谎言!"
顾司寒的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林南风看不懂的情绪。他突然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蜿蜒如蛇:"这是三年前拍爆破戏留下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从那时候起,我每晚都会听你的歌才能入睡。"
林南风的呼吸停滞。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越来越急。他看着顾司寒泛红的眼眶,看着男人颤抖着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喉咙里泛起铁锈味。
那些被他深埋的记忆突然破土而出——深夜练习室里,顾司寒偷偷看他弹琴的侧脸;颁奖典礼后台,少年递来的温热牛奶;还有那场改变命运的庆功宴......
"南风。"顾司寒的声音带着某种破碎的祈求,"给我个机会,让我......"
"滴——"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打断了未说完的话。林南风感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后腰的疼痛与突如其来的心悸让他眼前发黑。
顾司寒慌乱的呼唤声中,他最后看见的,是男人不顾一切将他抱进怀里的身影,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带着令人战栗的灼热。
窗外的暴雨依旧肆虐,雷声碾过城市上空。在意识彻底消散前,林南风听见顾司寒贴着他耳畔的低语,混着急促的心跳声:"这次换我保护你,再也不会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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