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燃烧的证词

洛杉矶中央法院第7审判庭的空气凝固得像块玻璃。江锦祎坐在原告席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医生开的诊断书还在包里，上面"心因性器官衰竭"几个字被她的血染红了一角。

"请原告出示证据A。"法官敲了下法槌。

江锦祎站起来时，整个法庭的人都倒吸冷气——她的右眼完全被血丝覆盖，左脸颊有一道未愈合的抓痕。从银行那天开始，她的身体就像被拆散的玩偶，每天都有新零件罢工。

"这是CA1876航班直升机检修报告的原始复印件。"她举起文件，声音嘶哑，"与经纪公司提交的版本相比，这里明确标注..."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纸张突然冒出一缕青烟。法警惊呼着冲过来时，整份文件已经燃起幽蓝色火焰，却奇异地没有烧到江锦祎的手指。灰烬飘落在被告席前，竟诡异地组成一只蝴蝶形状。

"反对！"经纪公司律师跳起来，"这是明显的..."

"我看得很清楚。"法官打断他，盯着那片灰烬，"休庭半小时。"

人群骚动中，江锦祎踉跄地冲向洗手间。镜子里，她的右眼已经变成可怖的血红色，瞳孔周围血管破裂形成的图案，像极了蓝蝴蝶的翅膀纹理。水龙头开到最大，她低头呕吐起来——这次吐出的不再是纯血，而是混着某种蓝色纤维的黏液。

"左边抽屉。"

秦宴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让她猛地抬头。镜中只有她一个人，但洗脸台左侧确实有个清洁工放杂物的小抽屉。拉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把蝴蝶造型的钥匙。

"302..."她摩挲着钥匙齿痕，突然想起法院三楼有个证物室。

走廊的灯光开始频闪。江锦祎扶着墙摸索前进，右眼的黑暗里却浮现出奇怪的光点，闪烁间组成三个字母：L-I-E。摩斯密码的"谎言"。

"江小姐？"

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挡住去路。他左手拿着文件夹，右手小指上的银戒指让江锦祎瞳孔收缩——和秦宴总戴的那款一模一样，蝴蝶翅膀上嵌着蓝宝石。

"汤姆·威尔逊，前星辰航空机械师。"男人递过文件夹，"原始检修记录。但我要交换《蝴蝶》的未出版结局。"

江锦祎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秦宴的笔迹："汤姆，如果这次飞行出事，把真记录交给江锦祎。"日期是登机前两小时。

"为什么..."

"他救过我女儿。"汤姆压低声音，"去年片场事故，那小子推开我女儿自己被砸断两根肋骨。"他指了指戒指，"这是他送的手术礼物，说'万一哪天我需要帮忙'..."

走廊灯突然全灭。黑暗中，江锦祎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了碰她的手腕——是那只蓝蝴蝶，此刻它停在汤姆手中的文件某处，翅膀盖住一行小字：

**"飞行员最后一次通话提及'秦先生发现右翼油箱异常'"**

灯光再亮时，汤姆已经不见踪影，只有文件夹留在她手中。江锦祎颤抖着翻到最后，发现夹着张便签："302室保险柜有驾驶舱录音备份。密码是你拒绝他表白的日期。"

这个日期她死都记得。2018年3月14日，秦宴捧着蓝玫瑰在她宿舍楼下站到凌晨，而她躲在窗帘后哭湿了整个枕头。

法槌声响起，江锦祎跌跌撞撞回到法庭。经纪公司老板正对着镜头侃侃而谈："...悲痛欲绝，但某些人利用悲剧..."

"法官大人！"江锦祎举起新证据，"这份录音证明..."

剧痛突然贯穿头颅。她感到温热的液体从右耳流出，抬手一摸，满手蓝色黏液混合着血。法庭响起尖叫，而她在一片混乱中看到惊人一幕——

所有灯光闪烁间，成群的蓝蝴蝶从通风口涌出，密密麻麻覆盖在被告席上方。更恐怖的是，经纪公司老板的领带突然自燃，同样幽蓝的火焰中，灰烬再次形成蝴蝶状。

"休庭！立即休庭！"法官猛敲法槌。

江锦祎在昏厥前最后看到的，是匆匆离场的汤姆对她比了个奇怪手势——拇指和小指伸直，其余手指收拢，正是秦宴在《蝴蝶》里设计的求救信号。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终于明白右眼那些光点不是幻觉——是秦宴在用某种方式，从死亡彼岸为她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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