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14日 北巷诊所)
许眠的指甲抠进产床铁架,指缝间的血渍在油漆剥落处凝成樱花形状。窗外倒春寒的风撞碎玻璃,她摸索着褪色病号服口袋,抓出半张糖纸——昨天许振廷扔给她的,包裹着三粒氰化钾的糖纸。
"再忍忍,马上好了。"
林素琴的橡胶手套沾着淡蓝液体,针管里的催产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许眠咬住手腕的旧疤,疼痛让视线清明了一瞬。她看见护士服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红绳,绳结系着褪色的银杏叶——是今早从许振廷书柜偷的,他亡妻的遗物。
阵痛间隙,许眠用糖纸折了只蝴蝶。翅膀内侧用血写着"淮"字——许振廷说若是男孩就叫惊淮,女孩便溺死在福尔马林液里。蝴蝶塞进银杏叶标本时,林素琴突然按住她鼓胀的腹部:"双胞胎啊,许医生知道该多高兴。"
凌晨三点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许眠攥着红绳蜷缩在厕所隔间,早产儿的啼哭还在耳膜震颤。她数着偷来的三粒氰化钾药片,舌尖抵住其中一粒——这是许振廷为"失败品"准备的礼物。
隔板下方滚来颗薄荷糖。
"吃糖止疼。"林素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也不想孩子听见妈妈哭吧?"
许眠含住糖的瞬间尝到苦涩,是安定片碾碎的味道。意识模糊前,她看见林素琴的白大褂下摆滴着淡蓝液体,婴儿秤托盘上并排躺着两个襁褓——男婴右腿烙着樱花,女婴耳垂渗出血珠。
"真像啊..."林素琴的剪刀剪断纠缠的脐带,"就像我死掉的那对双胞胎。"
福尔马林池泛起涟漪。许眠的赤足踩过冰凉瓷砖,停尸房的冷气裹着婴儿哭声。她颤抖着掀开7号冰柜,许振廷正用镊子夹起女婴的眼角膜:"RH阴性血,完美供体。"
护身符的红绳突然断裂。银杏叶飘进池中,浸泡的胎儿标本突然睁眼——瞳孔纹路与女婴如出一辙。许眠抓起手术刀刺向冰柜玻璃,许振廷的戒指却先一步勒住她脖颈:"眠眠,你该去陪她了。"
氰化钾药片在舌尖融化时,许眠将护身符塞进男婴襁褓。林素琴的针头刺入她静脉:"睡吧,你的孩子会成为最干净的容器。"
2009年2月13日,苏北谂在天台捡到护身符。
许惊淮的刀尖挑开红绳结节,露出夹层里的糖纸蝴蝶。翅膀内侧的"淮"字被血迹覆盖,背面是林素琴补上的"谂"。
"你戴着我的名字活了十六年。"他掐住她咽喉的手突然颤抖,"现在该把眼睛还给我了。"
2020年3月14日,北巷诊所樱花反季开放。
苏北谂在树下挖出铁盒,褪色糖纸上两行血字重叠:
"淮死于诞生前夜,谂活在死亡之后"
风掠过树梢,十年未开的樱花瞬间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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