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平十年……
风霜二载,物换星移。
莲花殿内,司徒妖仍旧爱躺在院中的玉兰树上。
而树下的呼延律踹了踹树,向上喊道
“苏布德,下来吃饭了。”
司徒妖睁开眼睛,看向树下的呼延律笑道
“那日夫,不要踹我的树。”
树下的少年身形比例优越,一张脸也是美的雌雄莫辨,一头微卷中长发扎着小辫,辫子还系着银铃,最夺目的是他左耳上的一抹绿,是一枚绿宝石耳钉。
呼延侓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了殿内。
司徒妖翻身跳下树,也走进殿中。
呼延侓本是涉勒氏的少族长,因为部落收到司徒妖需要帮助的消息。向父请命来大靖帮助他,故而卸任了少族长之位。
不过两年,少年的身形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孱弱,身姿挺拔如松,肩宽腰窄。
显平八年——
帝王诞辰,万邦来朝。
宫宴上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玉带金装。珍馐美馔,琼浆玉液,数不胜数。仙乐飘飘,舞姿婀娜。
待歌舞结束后,燕朝此次来使,涉勒部族长吉德利央。他走到殿中央,行跪拜之礼。
“天朝陛下万岁金安,福佑昌平。”
周承佑面色平静,轻抿一口酒水,酒水入口微微蹙眉。
“谢过使者好意,快快请起。”
吉德利央并未起身,只是呈上一羊皮卷道
“这是我朝国主予天朝陛下的赔礼,望天朝陛下收下。”
黄吉接过礼单,呈上御案。周承佑扫了一眼,多是一些牛羊珠宝,除了那批战马,没有几件有价值的东西。
吉德利央叩首,再抬头时对上了周承佑的眼睛。
吉德利央不禁想到那封来自这位陛下信,信中道明他在燕朝的处境恶劣,燕帝的怨怼,对妹妹与侄女惨死的悲愤,以及司徒妖为质的无力。
涉勒部虽然部落强大,但是燕帝确是早已不信任他们。涉勒部近些年来,燕帝无视他们的请求,领地被掠夺子民被欺辱,北境本就苦寒,他们的日子便是雪上加霜。
靖帝信中道,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让流着涉勒与靖朝血液的司徒妖成为燕朝的主人。他们可完全以合作来完成,他们靖朝最后想要的也不过是和平共处而已。
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一场刁难。
吉德利央退回座位上,同旁边的那日夫对视一眼。
高位上的周承佑目光温柔,挥了挥手道
“使臣远道而来,想必没有尝过这靖朝的冰魄酒吧。黄吉,赐酒。”
黄吉领着侍从来到吉德利央和那日夫的桌案前,取过一杯酒躬身递给吉德利央。
吉德利央抬手接过,再三犹豫终是饮入喉肠。
黄吉将另一杯,递到那日夫的面前。
那日夫怯懦的伸出手去拿酒杯,却不慎将酒杯滑落。
琉璃的被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醇香的酒水流下阶梯,酒香四溢。
那日夫同吉德利央当即跪下磕头,
“天朝陛下恕罪!孩子没有见过如此场面,让您见笑了。”
那日夫浑身都在发抖,好似被吓破了胆。
而其他的同来的燕朝使者多是在看热闹,除了涉勒部的人目含担忧。
周承佑撑着下巴道
“这杯子可是我的宝贝啊,二位使臣如何赔罪啊?”
靖朝的臣子们可算看明白了,这是他们的陛下在故意刁难这燕使。
此时满堂宾客,竟无一人开口,只有灯芯的噼啪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周承佑似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眉眼弯弯道
“那不如,将这孩子留下同燕朝来的恕侯做个伴?”
前些日子,宫中下诏。特封司徒妖为恕侯。
皇恩浩荡,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恕侯,恕罪。
吉德利央眼含震惊,全然不顾礼仪抬起头直视周承佑,急切道
“天朝陛下,万万不可,我只有那日夫这一个孙子!我族兴衰事关重大啊!请陛下恕罪,我族定会为陛下寻得其他珍宝来赔罪的!”
那日夫听到这话竟然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承佑阖上眼,起身道
“朕乏了,诸位尽兴。”
周承佑被黄吉扶着离开,丝毫不曾理会苦苦哀求的吉德利央。
而那日夫被内侍宋覃带走,吉德利央抓住宋覃的衣摆,却被宋覃掰开了手。
吉德利央闭了闭眼,只剩叹息。刚刚才直观的感受到,涉勒在燕朝的无助。
而被宋覃带走的那日夫被送到了莲华殿。
“小客人,咱家就只送你到这里了。”
宋覃的声音不似面容般冷,竟然还有几分柔情。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日夫揉了揉手腕。
推开门,见到的是许久不见的旧友胖了一圈,还有两位气质卓越的人。
一人似霜雪般疏离冷淡,一人如三月春风拂。
三人围在桌前,吃着美食。
而那日夫再看他们时,宁崇蔚和周承瑾也看向了他。
听见动静,司徒妖回头一看,眼底的惊喜溢了出来却又满含担忧。
宁崇蔚倒是没有多看,周承瑾笑逗弄道
“你是谁啊,怎么到这来了?”
那日夫错开眼的摸了摸鼻子道
“我是那日夫,涉勒的孩子,我现在应该也算你们大靖的人质。”
周承瑾侧头看向宁崇蔚一挑眉,二人无声交流着。
周承瑾心道,这是他哥新扣的人质??
看着也就比宁崇蔚高一些,圆一点。
看着坐在身旁的那日夫,周承瑾终于问出了想问的话。
“你……多大了?”
那日夫答到
“十一。”
周承瑾和宁崇蔚闻言,目光在司徒妖和那日夫两人身上来回切换。
周承瑾有些心疼,瞧瞧司徒妖这孩子到底是受了多少苦,比他小都孩子都比他壮实。
宁崇蔚则是多往司徒妖碗里夹菜。
司徒妖难得笑的真诚,语气雀跃
“他的名字官话译过来,叫呼延侓,我们是亲人。”
最后演变成周承瑾一个问,呼延侓答
“你头发怎么短短的?”
“涉勒人一般不蓄发的。”
“那怎么算不一般?”
“……”
呼延侓的眼神无语,语气疲惫
“你不累吗,一直问?”
周承瑾抿唇一笑,就想多问问。
几人热热闹闹的吃完了饭。
宁静的夜晚,司徒妖和呼延侓躺在床上,像幼时一般。
呼延侓侧头看向司徒妖,真诚的说
“还好,你在这里比较开心,我很为你高兴,苏布德。”
司徒妖则是眉眼弯弯应道,
“好久没人叫我苏布德了,除了你和吉德利央欧沃,从前还有阿娘和乌崖。”
呼延侓侧身面对司徒妖道,
“我会一直记得苏布德,苏布德。”
司徒妖也侧身面对他,握住他的手道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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