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代表抱着作业本撞开教室门时,沈砚正在给林晚讲解三角函数公式。她咬着笔尾歪头看草稿纸,发尾扫过他手腕,痒得像有只蝴蝶停在脉搏上。
“沈砚,物理竞赛名单出来了。”课代表的声音带着艳羡,“年级就你一个名额啊。”
林晚忽然坐直身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汽水罐拉环。阳光从她睫毛缝隙漏进来,在沈砚手背上投下颤动的光斑。他顿了顿,发现她画满涂鸦的笔记本上,不知何时写了串歪歪扭扭的公式——正是他刚才讲的正弦定理。
“不去。”沈砚抽出草稿纸,在她写的公式旁补全步骤,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我申请了课后留校辅导。”
课代表错愕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林晚突然笑出声,拉环“咔嗒”弹开,橘子汽水的气泡声里混着她的调侃:“学霸为了教学渣,连竞赛都不要了?”
他没接话,目光掠过她作业本上被橡皮擦破的洞——那里原本写着“林建国”三个字,被涂成一团模糊的墨渍。上周家长会,他看见她独自坐在座位上,用圆规在桌角刻星星。
放学后的教室浸在琥珀色夕阳里。林晚翘着腿晃书包带,看沈砚在黑板上写数列题。粉笔灰落在他发梢,她忽然伸手替他拂掉,指尖触到柔软的发旋时,听见他呼吸骤然变轻。
“喂,沈砚。”她歪头看他耳尖泛起的红,故意拖长声音,“你总盯着我试卷看,是觉得我太笨?”
粉笔“啪”地折断。沈砚转身时,她正咬着吸管转椅子,校服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淡淡的旧疤——像道苍白的月牙。他想起上周在便利店撞见她,攥着退烧药在货架前发呆,脖颈间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不是。”他弯腰捡起粉笔,在她错题旁画了颗五角星,“是这里需要辅助线。”
林晚突然凑近,睫毛扫过他手背:“那学霸说说,我这道题...”她指尖点在立体几何图上,“该从哪条线开始救?”
窗外的麻雀扑棱着飞过。沈砚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橘子味洗发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握住她的手腕,将铅笔尖移向正确的交点,却触到她腕骨下细密的伤痕——像被指甲反复划过的痕迹。
笔在纸上划出颤抖的弧线。林晚忽然抽回手,抓起书包甩在肩上:“今天到此为止,本小姐要去天台看星星了。”
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时,沈砚发现她遗落的笔记本摊开在桌上。泛黄的纸页间掉出张照片: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被男人举过肩头,背景是游乐园旋转木马。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爸爸说会带我去看真正的星星。
暮色漫进教室时,他在她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三角函数的本质,是用角度丈量世界的距离。而我想...
钢笔尖突然戳破纸张。沈砚攥紧本子,听见天台方向传来吉他声。林晚在唱支跑调的英文歌,歌词混着风飘进来,最后一句清清楚楚:I found my star in the darkest night.
他摸出校服口袋里的橘子汽水,拉环拉开的瞬间,碳酸气泡冲上鼻腔。远处的晚霞烧红半边天,他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办公室,听见班主任叹气:“林晚那孩子,父亲去年车祸走了...”
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沈砚抱着作业本上楼,看见林晚坐在天台边缘晃腿,银色发夹在风里闪着光。她转头时,他迅速把口袋里的创可贴塞回书包——那是刚才在她抽屉里看见的,过期三个月的草莓图案创可贴。
“看够了吗,学霸?”她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要来一口?”
他摇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坐下。晚风带来远处的车水马龙,她忽然指着夜空:“你说城市里的星星,是不是都被雾霾遮住了?”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云层缝隙里隐约的微光。他想起竞赛题里的星图计算,却在开口时转了话题:“下个月有英仙座流星雨,在郊区能看见。”
林晚侧头看他,眼里映着城市灯火:“学霸要带我去?”
他喉咙发紧,低头盯着校服裤缝:“如果你...想补天文知识的话。”
她突然大笑起来,啤酒罐在水泥地上滚出清脆的响。沈砚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直到她伸手替他摘下头上的树叶,指尖划过他耳垂:“好啊,新邻居。不过——”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锁屏是张模糊的星空:“先教会我解这道题,我就信你真能找到星星。”
月光爬上她的侧脸时,沈砚看见她手腕上的伤痕被暮色揉淡,像夜空中即将愈合的星轨。他摸出钢笔,在她掌心轻轻画了条辅助线,感觉到她指尖微微蜷起。
远处的钟楼敲了七下。林晚忽然哼起歌,这次没跑调。沈砚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发现自己的字迹比平时潦草许多,最后那个句号,洇成了和她口红一样的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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