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老宅的药香比往年更浓。何苏叶推开雕花木门时,看见祖父正用金丝楠木镇纸压着一卷洒金宣纸,父亲在旁研磨松烟墨,墨香混着窗外的白芷花香,在堂内悠悠浮动。
"回来了?"何父头也不抬,手腕悬劲在砚台上方,"来看看婚书。"
何苏叶的皮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看见紫檀案几上摊开的红绸——那是何家祖传的聘礼单,最上方赫然写着"百草园东侧十亩,三十年陈艾草二十担"。
"爷爷,"何苏叶喉头发紧,"这太......"
"太寒酸?"何老爷子突然咳嗽起来,手杖重重敲在地砖上,"你当小歆是那些眼皮子浅的?"他从太师椅下抽出个黄花梨匣子,"啪"地掀开,里面躺着三把青铜钥匙:"百草园整个给她!连着你奶奶留下的那套金针一起!"
何父终于搁下墨锭,叹了口气:"你爷爷连夜翻了黄历,非说下月初八宜纳采。"他指向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婚书我拟了七稿,最后这句是你爷爷添的。"
何苏叶俯身看去。洒金纸上墨迹遒劲: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另附:百草园地契全幅,金针十二枚
此生药香同嗅,苦甘共尝
最后一行小楷犹带松烟清香,显然是新添的:"若违此誓,罚饮黄连汤三载"。
"荒唐!"何老爷子突然夺过狼毫笔,在"黄连汤"旁又添朱批:"须是未加甘草的!"
何苏叶望着那抹刺目的朱砂红,忽然想起小时候偷尝药柜最苦的黄连,祖父也是这般吹胡子瞪眼,最后却往他嘴里塞了枚蜜饯。
"小歆那孩子......"老爷子突然放软语气,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匣子里的金针,"第一次见她,就看出她眉间有悬壶济世的慧光。"他忽然瞪向何父,"你愣着干什么?去地窖把那些雪水埋的陈年茯苓取出来!"
何父无奈地摇头,却从袖中取出个锦囊:"早备好了。"倒出来是对羊脂玉镯,内壁刻着细如发丝的《药性赋》,"你奶奶留下的。"
窗外传来捣药声,新收的杭菊在竹匾上晒成碎金。何苏叶突然单膝跪地,额头抵在祖父手背上:"孙儿......"
"少来这套!"老爷子甩开他,手杖却轻轻点在他肩头,"下个月初八带小歆来看那株百年紫薇——我让人把你们名字刻在树下的同心锁上了。"顿了顿又补充,"锁眼灌了朱砂,保你们吵不起来。"
晨会刚结束,何苏叶就被堵在了中药房门口。陈医生举着药碾当话筒,身后七八个白大褂眼睛发亮。
"何主任,听说你好事将近,大伙儿等着喝你们喜酒呢,"陈医生把枸杞罐推到他面前当采访椅,"全科室都好奇——方医生去邻省支援这三个月,你们...吵过架吗?毕竟方医生知性温柔,而你又温和,细腻。"
正在分装艾叶的护士长手一抖,药秤上的铜盘"当啷"作响。何苏叶扶了扶滑落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动。
"上周四。"他忽然从公文包取出个牛皮纸信封,倒出一叠便签纸,"因为远程会诊的用药方案。"
众人凑近看,最上面那张印着邻省医院的logo,龙飞凤舞写着:"麻黄用量必须减!——附:记得喝我寄去的润肺茶"旁边画着个气鼓鼓的简笔笑脸。
"我回复了这张。"何苏叶又抽出张便签,上面工整标注着药理分析,角落却画着个捧茶作揖的小人,旁边写着:"遵医嘱,但保留意见。"
护士长突然笑出声:"这算哪门子吵架?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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