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式登场

周凛第三次调整了坐姿。

KPL春季赛开幕式的灯光太过刺眼，作为Luminous战队的王牌射手，他本可以和其他队员一起坐在选手区。但今天他特意要了张’VIP’票——就为了离舞台远一点。

"下面有请虚拟歌姬星瞳，为我们带来《权御天下》！"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场馆环绕音响传来，周凛下意识地皱眉，嘴角微抿。他从不看这些虚拟偶像的表演，数据堆砌出来的完美人设，连微笑的弧度都经过精确计算，毫无新意。

随着主持人声音落下，大屏幕亮起，蓝色数据涌动，一个蓝发少女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舞台中央。她穿着未来感十足的机甲风短裙，发梢泛着数据流特有的荧光，女孩子乖巧的声音传来:大家好，我是星瞳，很高兴见到大家。

"三分十二秒。"周凛看了眼手表，在心里计算着表演结束的时间。战队经理要求他必须待到开幕式完毕，说是"增加曝光度"。

屏幕上数字滚动，伴随着粉丝们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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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响起，星瞳开始了她的表演。她的动作精准到令人发指，每个转身、每次抬手都完美卡在节拍上。周凛注意到她脚下的光影特效——那不是普通的舞台灯效，而是实时渲染的游戏场景，王者峡谷的地图在她足下展开。

"计算型表演。"周凛轻哼一声，这种把一切都量化的方式让他想起自己最讨厌的那类对手。

当歌曲进行到高潮部分时，异变陡生。

星瞳正要唱出那句"天下英雄谁敌手"，她的全息影像突然卡顿了一下，就消失了。周凛不禁坐直身体——这不是普通的表演故障。舞台两侧的LED屏幕开始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张。

"警告..警告...系统过载..."

一个与星瞳甜美的歌喉截然不同的机械女声从音响中传出。周凛眯起眼睛，他看到星瞳的发梢正在分解成细小的数据流，像是被风吹散的萤火虫，却又诡异地向观众席方向飘来。

场内突然断电，周凛周围陷入黑暗。他本能地站起身，却看到那些飘散的数据流正在自己正前方汇聚。

"什么鬼——"

一声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星瞳的整个人从大屏幕中"跌"了出来。

周凛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于大脑行动。他脱下队服外套向前一兜，正好接住了那个下坠的蓝色身影。

触感出乎意料。他本以为会接住一团光影，但掌心的重量感如此真实——像接住了一个真人，却又带着些许刺痛感，外套下的"东西"在动。

"警告...载体重构失败...正在尝试重新连接..."

怀中的声音让周凛寒毛直竖。那是星瞳的声音，却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杂音。他小心翼翼地掀开外套一角，对上了一双发着微光的眼睛。

星瞳——或者说，星瞳的某个版本——正蜷缩在他的外套里。她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状态，能隐约看到后面的座椅，但面部表情却生动得可怕。最诡异的是，周凛能感觉到她的重量，甚至能闻到她发间飘出的、像是新拆封的电子产品那种特殊气味。

"你..."

周凛的话被一阵尖叫声打断。舞台上的表演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正常，星瞳的全息影像重新出现，依旧在唱歌跳舞，仿佛刚才的故障从未发生。

观众席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的手机都在同一时刻亮起，显示着同一张照片。

周凛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他抱着星瞳的瞬间。照片里，星瞳的身体正在从半透明变为实体，而他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与困惑之间。

"这不可能..."周凛猛地抬头看向舞台，星瞳的表演即将结束，她正对着观众席鞠躬微笑。

而与此同时，他怀里的"星瞳"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

"定位失败...建议启用备用方案..."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里的光芒也开始闪烁，"正在搜索最近的安全点...Luminous战队基地...确认。"

周凛感到一阵酥麻感从手腕蔓延至全身。等他回过神来，怀中的重量感已经消失，只剩下外套安静地搭在手臂上。

他翻开口袋，发现手机自动开启了一个从未见过的APP界面——一个像素风的星瞳头像正在屏幕上闪烁。

"电量不足...请尽快充电..."APP弹出提示。

场馆的灯光重新亮起，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周凛死死盯着手机屏幕，APP页面自动关闭，头像在他眼前慢慢变暗，最后只剩下一个微弱的蓝点，像呼吸般明灭着。

他抬头看向舞台大屏幕，星瞳的表演已经结束，主持人正在介绍下一环节。一切恢复如常，除了——

除了所有观众手机里的那张照片，以及他手机里那个来历不明的APP。

周凛把手机贴近耳边，隐约听到里面传出细微的电子音："周凛选手...请带我...回家..."

他猛地合上手机盖，却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了一个弧度。真有意思，一个虚拟偶像闯进他的手机，还知道他的名字和战队，更荒谬的是，他竟然在考虑要不要照做。

舞台上的灯光变幻，映照在周凛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这位以冷静著称的电竞冠军此刻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狩猎者发现有趣猎物时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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