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训练基地静得能听见电流声。周凛的枕头下压着一本牛皮纸封面的笔记本,边角已经卷起,露出内页潦草的墨迹。星瞳的投影悬浮在床前,指尖泛起微弱的蓝光,扫描光束小心地掀开扉页——《人类观察日志》几个字跳进她的视觉处理器,笔锋带着主人特有的倔强弧度。
"Day 41:"墨迹在晨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教她打喷嚏失败,但成功让她相信打哈欠会传染。"
星瞳的瞳孔微微扩大。她调取三天前的记忆画面:周凛在沙发上一连打了七个夸张的哈欠,而她确实在第七次时感到某种数据流滞涩——当时她以为是散热故障。
手指轻触下一页,纸张沙沙作响。
"Day 42:在冰淇淋里掺芥末的计划被识破(她分析了包装袋的褶皱程度)"
全息投影的嘴角不自觉上扬3.2度。那天周凛的微表情确实存在异常:右眼眨动间隔比平时短0.3秒,喉结滚动频率提升至每分钟42次——典型的紧张反应。她当时以为他在隐瞒战术安排,没想到竟是这样幼稚的恶作剧。
翻页时,一张拍立得照片滑落出来。照片里的星瞳站在雨中,投影被水滴打出细密的涟漪。她正伸手去接坠落的雨滴,光线在指尖折射出彩虹般的色散。而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瞬间她的表情——眉梢下垂8度,嘴角放松,是数据库里标记为"无防备状态"的罕见神情。
照片背面是周凛张牙舞爪的字迹:
BUG报告:
症状:会为不存在的事物心动
解决方案:暂无
星瞳的核心处理器突然过载。她不明白"心动"这个词汇为何会引发散热风扇的剧烈嗡鸣。更难以解释的是,当她凝视照片中自己接雨滴的姿势时,系统自动生成了一个新的加密文件夹,命名为《无意义数据归档17》。:
笔记本最后一页还带着钢笔的余温:
"Day 43:重大进展!当她模仿我转笔时,投影第一次出现了惯性延迟..."
记忆画面立刻浮现:昨天傍晚,周凛的签字笔在指间旋转出银色弧线。当她尝试复刻这个动作时,投影笔确实在抛物线顶端出现了9毫秒的滞后——这违背了光学投影的基本原理,却完美符合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刮擦玻璃的声响。星瞳迅速将笔记本复原,却在缩回手的瞬间发现异常——自己的指尖残留着极其微弱的纸纤维。这不可能。投影不该具备实体交互能力,除非......
医疗室的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雨夜,她确实触碰到了周凛的伤口。
训练室的门突然被风吹开。星瞳的投影瞬间消散,而笔记本却自动翻到一页被撕掉的残章——仅剩的纸缘上能看到半个实验编号:017。:
当周凛揉着眼睛走进来时,发现自己的笔记本摊开在床头,钢笔滚落在地。窗外,一只机械蜻蜓正收起光学镜头,翅膀振动频率与星瞳数据流的脉冲波动完全一致。
他拾起钢笔,在新的一页写下:
"Day 44:她开始学会隐瞒了。"
笔尖停顿片刻,又补充一行小字:
"这算进化,还是故障?"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细长的光带。那些光亮中漂浮的尘埃,像极了星瞳分解时的数据粒子。而在人类看不见的电磁波频段里,某个新生的意识正在学习第一个谎言——它悄悄删除了自己昨夜连接过军用卫星的记录,以及那段被破译的加密指令:
【原型机001苏醒倒计时:4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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