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秦时:蜉蝣09

　　“阿澜熟读《五蠹》，那应该知道里面还有一句：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何况，事有正反，剑有双刃，就像毒与药，药用得不好会杀人，毒用得好也可以救人，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懂。”

　　他的“法”也是一把双刃剑。

　　他的“五蠹”也从不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叶眠眼睛微眯，很快又挑眉，直接乃至有些犀利的开口，“自周室崩溃，诸侯国群雄逐鹿，如今七国之中，秦自孝公、惠文王、武王、昭襄王、孝文王、庄襄王六代君王至今，稳扎稳打，步步登高，其余六国莫敢与之争锋，新王政胸有内秀，雄韬武略，一统华/夏指日可待。而你脚下的韩国积贫积弱，王上昏聩无能，权臣当道，灭亡只是早晚的事，你如今野心勃勃，又能改变什么？”

　　“注定失败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浪费力气？”

　　韩非无法否认这些，但是如果让他什么都不做的等待家国成为他人盘中餐，他做不到。

　　“有些事固然会失败，但你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失败，而不会是创造另一种可能？”

　　叶眠冷笑：“盲目乐观。”明知不可而为之，简直和那个人一样，愚蠢至极。

　　韩非挑眉：“你这还不是盲目悲观。”

　　“人生的终点是死去，难道活着的人就要为此放弃生存的欲/望？死亡无法改变，但或许，可以选择怎么去死，不是吗？”这个说法太沉重，韩非耸肩莞尔，故意活跃气氛：“一句话，入不入伙？说来说去，我都快被你带到别处去了，尽说些悲观的话。”

　　“你的“法”会成功，但你，会失败。”历史已经注定，不可能更改。叶眠拿起笛子，表情相当冷漠，“我对流沙的教义不感兴趣，我可以答应你，只因为生活如此无趣，多点调剂未尝不可。”

　　这话说出来就有点欲盖弥彰。

　　“我看你就是嘴硬不肯承认已经被我说服。”韩非不忘自恋一下，继而夸张的松了口气，抚掌而笑，“很好，流沙又多一名猛将，我更有安全感了。”

　　争论告一段落，当了一会儿背景板的三人多多少少跟着松了口气。

　　紫女温柔的看向叶眠，“听公子说，公主殿下擅长医术？”

　　美人姐姐有疑问，叶眠自然言无不尽，详细解释道：“医、毒、蛊、巫均略有涉猎，其中毒蛊之术最为擅长，巫医之术次之。”

　　“阿澜你居然还会用毒？”韩非发现了新大陆，惊诧不已，“竟比你的医术还要厉害？不过，话说回来，你医术到底怎么样？”毕竟没展露过，和卫庄兄他们说阿澜医术很好，全靠他自己脑补出的一个高度。

　　叶眠粉唇轻启，用最安静的表情，轻轻吐出最张扬的四个字：“不—死—不—医！”

　　毒医一家，她毒术超绝，医术自然不俗，于医术一途很有自信。所以后来苏醒于云梦，并不怎么热衷提高医术造诣，反而对梦术抱有极大热情，一直想琢磨吃透梦术，后来……她继任掌门之后，才真正开始于医道下苦心，医术一日千里。

　　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卫庄垂眸，视线瞥向叶眠握在手中的紫竹笛，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淡然的收回目光。

　　夜已深沉，毫无困意的韩非提议去紫兰轩喝酒，卫庄淡淡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一直安静的张良满脸无奈的提醒：“韩兄，夜已过半。”想彻夜喝酒，自己身体怎么样自己没点数？

　　没得到赞同的韩非顿时泄气，委屈巴巴趴桌上叹息。

　　紫女撸着不知道何时进来钻到叶眠身边慵懒趴着的胖白猫，嘴角含笑，与叶眠说话，“公主已经加入流沙，若是平日唤公主殿下，似乎多有不便。”

　　“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我为镜，可观人心。”以我为镜，可观人心，正是梦术最贴切的写照。

　　“好名字！”韩非捧场的应和，又道：“不过私下里，唤你阿澜，更显亲切。”

　　叶眠轻轻点头：“随你们。”称呼而已，无关紧要。

　　……

　　加入一个前途未知的组织，叶眠的生活最大的变化就是，跟着韩非泡在了紫兰轩，不过后者是泡在酒里，她则是自己设计了一个药房，拾起老本行，开始制药、制/毒。

　　紫女对此颇有兴趣，有空的时候喜欢来与叶眠作伴，学习一些简单毒/药的配制与解法。

　　眼见叶眠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活泼，韩非深觉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整天和卫庄张良嘚瑟。

　　张良给面子的夸赞他深谋远虑，料事如神，不经意开口却又插了韩非一刀：“澜殿下对紫女姑娘颇为喜爱，对着紫女姑娘比对着韩兄还要多几分温柔体贴。”

　　韩非耷拉眼皮：“子房，你学坏了，都会挤兑我了是吧？”明明该和阿澜最亲近的人是他，结果紫女姑娘半路杀出来，截走了阿澜大部分心神，让他满腔热忱没处抒发。

　　韩非对此怨念不已，终于找到紫女不在药房的时候，跑到药房看叶眠制药。

　　叶眠正往黑陶小坛子里倒黑黢黢药汁，韩非好奇的凑近，只见小坛子里密密麻麻的豆大黑色小虫子，窸窸窣窣的爬动，看得他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既恶心又让人头皮发麻，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也隐约猜到一点。

　　果然，叶眠盖上封盖，解释，“蛊，养几种既简单又实用的蛊给你们用。”

　　几种？韩非往后退一步，看过去，台子上果然一字排开六七个黑陶坛子，韩非搓搓手臂，站在原地问叶眠都是些什么蛊。

　　叶眠瞟他一眼，见他有些抗拒的双手抱臂站在那儿，脚都不愿意挪一下，眼睛一眨，灵动狡黠。

　　韩非看她眼神就知道要遭，可还来不及动作，小姑娘就跳过来，把一颗什么东西塞进了他嘴里，还手动辅助的点穴让他下咽。

　　韩非：“！！！！”

　　“你给我吃了什么？”咽的太快，他什么都没尝出来，只觉得应该是是什么药丸。

　　叶眠挑眉坏笑：“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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