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土清道夫——不死不灭（完）

卡尔没有接枪。他的机械爪突然展开，露出内侧的改装槽：

- 右肘翻转出三根注射针管，里面晃动着诡异的蓝绿色液体

- 上臂滑开，露出微型导弹发射巢，其中两个弹仓明显是手工焊接的

"操..."门口偷看的新兵倒吸凉气，"那根本不是军用改造..."

沃顿得意地梳理羽毛："欢迎参观废土定制版，菜鸟。顺便一提，那液体是他自己的毒腺分泌物，市价三万一毫升——当然，得你能活着采集到。"

主管的瞳孔在镜片后剧烈收缩——资料显示，上次强行提取卡尔生物样本的科研小组，全员患上了永久性幻觉症。

走廊的荣誉墙上挂着历代武器发展史。卡尔停在一张泛黄的照片前：年轻的铁砧正把新型电磁炮塞进他的机械爪，背景里沃顿在疯狂啄技术员的秃头。

"2191年电磁炮实测。"沃顿的电子眼投射出补充画面，"这破玩意儿炸膛七次，最后是他用尾巴卷着才没伤到人。"

现在同款电磁炮被供奉在中央展示台，说明牌写着【改变战局的革命性武器】。卡尔伸出爪子，轻轻划过展柜玻璃——他的倒影与照片重叠，鳞片剥落的地方正好遮住铁砧的笑脸。

深夜的维修舱里，卡尔正在打磨爪刃。

"要我说直接拆了那破认证系统。"沃顿叼着偷来的能量电池，"反正你的神经接口能黑进任何..."

警报突然响起。监控画面显示三个黑影摸进军械库——正是白天嘲笑他的新兵。他们鬼鬼祟祟地围住新型等离子步枪，其中一人掏出非法神经适配器。

卡尔和沃顿对视一眼。

当警卫赶到时，只看到：

- 被完美拆卸的认证模块摆在桌上

- 三个鼻青脸肿的新兵捆成粽子

- 墙面上用等离子体烧出的爪印图案

沃顿的留言在安全系统里循环播放："致未来的武器小偷——你们该庆幸先遇上的是我们，而不是二十年前的他。"

第二天清晨，军械库门口多了个匿名包裹。

主管战战兢兢地打开，里面是：

- 全套等离子步枪神经链接破解代码

- 一张泛黄的武器设计图（边缘有蜥蜴爪印的咖啡渍）

- 沃顿的羽毛U盘，插上后全息屏显示：【教你识别真正的武器 by活化石】

当主管抬头时，看见卡尔正在训练场。蜥蜴人用最老旧的实弹手枪，连续命中三十个移动靶心——全是新型机甲驾驶员们最常脱靶的角度。

新兵们的掌声惊飞了树梢的鸟群。沃顿站在卡尔肩上，电子眼闪烁着狡黠的光："提醒你们一句——他故意放慢了0.5倍速。"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卡尔用尾尖擦去了手枪保险栓上的第七小队徽章锈迹。这把枪的握槽，恰好能容纳雷恩当年手掌的大小。

-背叛的子弹

时间在弹头击穿鳞甲的瞬间变得粘稠。

12.7mm穿甲弹旋转着撕裂空气，卡尔后颈的鳞片应激性地竖起——太迟了。子弹精准命中心脏部分的鳍片，那是七十年前老工程师亲手改造的弱点。金属碎裂声像冰层开裂般清脆，血液从爆裂的伤口中喷溅而出。

卡尔的双膝最先接触沙地，扬起的尘埃在光线中形成金色雾霭。他的机械右臂条件反射地撑向地面，却在肘关节锁死的瞬间崩出三颗铆钉。红色血液从弹孔呈扇形喷射，在沙地上蚀刻出蕨类植物般的诡异图案。

沃顿的俯冲轨迹在卡尔模糊的视野中划出黑色闪电，渡鸦的啸叫被拉长成扭曲的噪声："卡——尔——"

阳光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上折射出十字光斑。卡尔仰面倒下时，看清了那个站在沙丘顶端的身影——年轻军官的制服袖口还沾着北境战役时的辐射尘，那是他们去年并肩作战时留下的。军官的食指仍扣在扳机上，面罩下的嘴角保持着射击时的放松状态，仿佛只是打靶训练中击中了一个普通标靶。

卡尔的声带发出痛苦的嘶鸣声，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试图说话。他的左爪深深插进沙土，鳞片缝隙间渗出更多猩红发黑的血液——这些液体逐渐扩散

沃顿的爪子抓住他肩甲时，卡尔注意到渡鸦左侧第三根飞羽不见了，那是上周为掩护这个军官撤退时被激光烧毁的。

随着心脏逐渐停止的跳动，彻底安静

他的尾尖无意识地抽搐两下，在沙地上划出痕迹

基地的停尸房冰冷而安静。

冷光灯在金属墙壁上投下惨白的光晕。卡尔被摆成仰卧姿势，胸腔被完全打开，露出内部器官结构。那颗被子弹贯穿的心脏核心被取出，放在不锈钢托盘里，切断的血管像枯萎的藤蔓般垂落。

沃顿缩在通风管道的阴影里，羽毛蓬乱地支棱着。他的眼睛不断观望，记着每一个细节：

- 医官用激光扫描仪划过卡尔裸露的胸腔，红色血液在低温下凝结成晶状体

- 助手用镊子夹起一片脱落的心室鳞片，放进标着"X-7样本"的容器

- 卡尔左爪的爪尖微微蜷曲，保持着战斗警戒的形态

"肌纤维仍有微反应。"医官对着录音设备说，手套上的血迹在冷光下发黑，"建议提取脊髓液前先注射神经阻断剂。"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沃顿的爪子刺穿了金属内壁。

军官俱乐部的全息彩灯将吧台染成暧昧的紫色。新任指挥官举着高脚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滴在卡尔的任务报告上，模糊了"142次成功行动"的字样。

"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红发技术员醉醺醺地敲着桌面，"那台老古董的机械臂，现在成了博物馆的展品。"

角落里，勤务兵艾琳盯着酒杯中扭曲的倒影。她想起三天前卡尔把最后一块能量饼干塞给新兵的样子——蜥蜴人的爪子因为零件老化而颤抖，却坚持伪装成"不喜欢甜食"。

"为新时代干杯！"指挥官突然高举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溅在雷恩当年刻字的橡木桌上。

没有人注意到，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镜头反光中隐约可见黑色的羽毛一闪而过。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防辐射玻璃时，值班的艾琳发现了异常：

- 解剖台上的束缚带被整齐切断，断面呈现鳞片状的锯齿痕

- 冷藏柜的X-7样本少了两支

- 墙上的电子钟定格在03:17

-亡者归来

凌晨3:17分，停尸房的温度监测仪突然跳动了0.3度。

卡尔左手无名指的爪尖最先抽搐了一下，在金属解剖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整条尾巴开始颤动。随着"咔嗒"一声爆响，束缚带被骤然绷紧的肌肉扯断，钢扣崩飞出去砸在冷藏柜上，惊醒了打盹的艾琳。

医疗兵惊恐地看到——卡尔残缺的胸腔内，类似黑胶色的物质生物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那些物质如同活物般蠕动，编织出触手般的神经脉络，将破损的心脏重新包裹。更可怕的是他暴露在外的脑组织，灰质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鳞状结晶。

"系...系统故障！"艾琳扑向警报器，却发现操作面板被某种黏液糊住了。阴影里传来"嘎嘎"的声，她这才注意到沃顿正倒吊在通风口，喙间垂落的数据线插在墙壁接口上，尾羽有节奏地摆动着入侵成功的信号。

卡尔缓缓坐起时，喉部的声带振动发出诡异的"咯咯"声。沃顿立刻同步翻译："他说——"渡鸦突然叼着一个小黑匣子投射出全息影像，正是红发技术员往子弹上涂药的画面，"——谢谢你们的特殊关照。"

艾琳的瞳孔骤缩。她看见卡尔用左手撕开胸甲残片，露出下面跳动的心脏——那根本不像正常组织，而是某种生物共生体，表面浮现着黑胶逐渐扩散恢复卡尔的伤势。

“完美融合。”沃顿的语调突然变得像科研报告，"顺便说，你们偷藏的X-7抑制剂..."卡尔突然举起从武器柜取出，"...对我们无效了。"

当卡尔迈出第一步时，艾琳注意到他的落脚点精准避开了地面散落的雷恩的士兵牌——那是沃顿趁乱放在那里的。月光透过气窗，将一蜥蜴一鸦的影子投在墙上，那轮廓与档案室里百年前的照片完美重合。

（有些亡者从不需要坟墓）

《最后的早餐》

黎明前的食堂空无一人，自动贩卖机的荧光映照着两张熟悉的面孔。卡尔用机械爪捏着营养液包装袋，沃顿则站在他肩头，电子义眼扫过这个他们光顾了上百年的地方。

"还是这么难吃。"沃顿啄开一袋合成蛋白糊，嫌弃地甩了甩头，"连过期三十年的军粮都不如。"

卡尔没有回答，只是将最后一口营养液咽下。他的眼睛微发亮。

"准备好了吗？"沃顿歪头看他，电子音里带着罕见的认真。

卡尔站起身，尾尖在地面划出一道弧线——那是他们当年第一次踏入这个食堂时，雷恩画给他们看的笑脸符号。

清晨六点，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基地。

年轻的指挥官一脚踹开医务室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

- 解剖台被某种巨力扭曲成抽象雕塑

- 冷藏柜的X-7抑制剂样本全部消失

- 监控终端被物理摧毁，碎片拼出"03:17"的字样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面上用腐蚀液刻下的字迹——

"工具也有记忆。"

字迹下方，五道锋利的爪痕深深嵌入金属墙壁，旁边粘着一根黑色的渡鸦羽毛，在晨风中轻轻颤动。

（那就变成传说，不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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