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纸张铺展在桌面上,仿佛一阵从遥远异界吹来的风拂过,令信笺微微颤动。字里行间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缓缓攀上颜蕊的心头。这封信来自王杰,而收件人正是她自己。
“我的爱人,我们已经分别太久、太久……”
王杰低沉沙哑的声音似乎透过这些僵硬的字句重新浮现,如冬夜里的风声般幽咽。“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每一秒都被对你的渴望填满。还记得那一天吗?枪声骤响——砰!”他模仿那熟悉的爆裂音,“冰冷的弹丸穿透空气,径直击中了我的胸口。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可比起你离去的事实撕裂我的心,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语调逐渐变得柔软,却带着令人窒息的执念。“我凝视着渐渐模糊的天空,脑海中全是你的模样。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一枪带走的不只是血肉,更是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中,那颗孤独却始终为你跳动的心。”
接下来的内容愈发沉重,笔迹也凌乱起来,似书写者的情绪已然失控。“我下地狱了……我把这些年经历的一切都写成了这封信,包括关于你的一切。”
信继续延伸,回忆追溯至他们的童年。“我和你同年出生,但我们的童年截然不同。自幼失去双亲的我,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虽然少了父母的疼爱,却也因此磨砺出一身傲人的本领。”说到这里,他突然干涩地笑了两声,短促且无力。“要说打枪的天赋,还真不是吹的——每次手持弹弓瞄准树梢间的鸟儿,总能一击即中。那精准的眼力与稳定的双手,仿佛与生俱来,让我在小伙伴间颇有些得意。”
后来,爷爷奶奶把他送进了部队。“在那里,我的天赋得到了更大的发挥。每一次射击都是十环,因此被赋予了‘枪神’的称号。”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转为苦涩,“然而,退伍之后的生活却并不如想象中美好。十五岁那年,我开了家小店,本想靠自己的双手好好过日子,却被一群小混混砸得稀巴烂。那一刻,我明白了什么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贫穷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让我尝尽了冷眼与屈辱。”
他的话语染上了一抹疯狂。“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搞到钱。那个雨夜,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车里的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或许从未料到,这一程会成为他生命的终点。”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握紧刀子的手因寒冷和紧张微微发抖,但内心深处某种黑暗的东西却疯狂滋长。当鲜血溅上我的脸时,一种诡异的快感涌上心头——就像你说的,那种感觉令人上瘾。”
再后来,他找到了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小混混。“他们依旧嚣张跋扈,对着瑟缩的我指指点点。可这一次,我再也没退让。刀光闪过,他们的嘲笑声戛然而止。每一下挥刀的动作,都像是在撕裂过去的懦弱与无助,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我知道,从那天起,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
十六岁那年,命运让他们相遇。“那时的我,双手沾满了罪恶,你的父母与弟弟倒在了我的枪口之下。为了这场血腥的开端,我特意打造了两把冷冰冰的手枪。在那个晦暗的日子里,我们第一次尝到了杀人的滋味,抢到了那三万块脏钱。从此以后,我们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各个城市之间,直到有一次,被警察逼入绝境,逃到了那座荒凉的山上。”
下山的时候,颜蕊被警察按倒在地。“我杀了一名警察混进监狱,并在第二天劫走了你,却发现上错了车。当你被那些警察抓捕并遭受刑罚之后,我将你从那暗无天日的困境中救出,带着你一路奔逃,来到了南京。你的身体虚弱不堪,每一步都似用尽全力,而我看着你因痛苦略显苍白的脸庞,心中翻涌的情绪如潮水般难以平息。夜色下的南京,灯火朦胧,却为我们提供了一处暂时的庇护之所。”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终究没能逃脱命运的追捕。“又连着干了两单,可终究还是栽了跟头。最后一次行动时,我们被警察堵在了山上。你的腿被他们打折了,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落入法网。而我,胸口重重挨了一击,鲜血迅速浸透衣衫。冰冷的感觉从胸口蔓延开来,意识也渐渐模糊。我望着天上的星星,轻声对自己说,原来死亡竟是这般滋味。”
最后,他用尽力气写下最后一段话:“我爱你。我明白,你已毫无生还希望。毕竟,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等待你的终将是死刑的判决。这冰冷的事实,如同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我们隔绝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地狱见吧,我的爱人。”
1996年,一封来自地狱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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