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的斗篷拂过门槛时,Devil忽然注意到他鞋尖沾着星屑般的细灰——那是今早他在藏书阁顶层打翻的月尘墨水。
魔王总给人高居地狱王座的错觉,可此刻看着对方替自己调整座椅时微弯的脊背,Devil突然想起上周在玫瑰园,撒旦弯腰替他捡起掉落的怀表,指尖沾到露水的样子。
“他从前……也这样替人整理过领襟吗?”少年盯着桌上的铁皮盒,蝴蝶酥的糖霜上有道新鲜的指痕,像极了他偷吃果酱时在罐口留下的印记。
死侍们的铠甲缝隙里露出些许旧伤,某道刀疤的走向与撒旦左脸的淡痕如出一辙,仿佛同一个匠人锻造的兵器,在不同时间刻下的纹路。
怀表齿轮声里混着远处钟楼的报时,Devil数着钟声想起撒旦提到“永夜矿洞”时的语气——不是贵族惯有的轻慢,而是某种砂纸磨过金属般的粗粝。
他忽然意识到,那些被自己当作威慑的“过去”,或许是撒旦真正踩过的泥沼,就像此刻他摸到银戒内侧的凹痕,那是长期佩戴留下的体温弧度,属于某个比他更久握着孤独的灵魂。
“三十天后……”他对着空荡的圣堂复述,声音意外地轻。死侍们的鬼火映出他投在墙上的影子,与撒旦离去时的剪影重叠又分开,像两枚被岁月磨圆的齿轮,终于在某个节点轻轻咬合。
Devil摸向颈间的吊坠,忽然明白为何撒旦的红瞳总让他想起旧油画里的葡萄酒——那是浸过时光的沉淀,是把伤疤酿成勋章的沧桑。
夜风掀起窗纱时,他看见撒旦遗落的红绳在桌上蜷成小团,绳结处露出半截褪色的银链。Devil伸手触碰的瞬间,红绳突然散开,里面掉出枚极小的铜钥匙——与他母亲梳妆台最深处的锁孔严丝合缝。
这个发现让他呼吸一滞,却又很快将钥匙攥进掌心。
或许在地狱之王的威严下,藏着的不过是个用旧物缝补记忆的普通人,就像他此刻对着月光转动银戒,看小翅膀如何接住窗棂切割的光斑。
“原来你也会弄丢东西。”Devil轻声说,把红绳重新系回腕间。
死侍们的鬼火集体明灭,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他翻开名册,笔尖在“陌诚”一栏停顿——那是撒旦随口提到的名字,语气里有极淡的自嘲,像在称呼一个久未谋面的旧友。
或许在成为“撒旦”之前,那个人也曾在某个清晨替人调整过歪斜的领襟,在某个雨夜为谁磨平过银戒的棱角,最终把自己熬成了地狱里最温热的一块顽铁。
怀表内侧的刻痕依然模糊,但Devil不再急于破译。他忽然理解撒旦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当魔王说“别让他们太早面对背叛”时,眼底翻涌的暗红,或许是在倒映自己曾坠落的深渊。
此刻他圈下第十四个名字,墨水渗进纸页时晕开温柔的毛边,就像撒旦转身时,斗篷阴影里漏出的那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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