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相守
超小超大

无题

帐内烛火噼啪作响,我望着司图青近在咫尺的睡颜。少年将军凌厉的眉骨在昏黄光影里意外柔软,只是眉心还蹙着道深痕,仿佛连梦里都在与人厮杀。我鬼使神差伸手要触那道疤,指尖却在半空凝住——心口本该翻涌的悸动,此刻像被冰封的深潭。

"醒了?"司图青突然睁眼,带着血丝的眸子亮得骇人。他几乎是扑到榻前,玄甲撞翻药碗也浑然不觉:"你昏迷时攥着我说..."喉结滚动三遭,尾音浸着小心翼翼的希冀:"莫阿潼你亲我,是不是..."

我望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胸口泛起细密刺痛,出口却成了轻佻:"兄弟间亲热下怎么了?司小少将军这般纯情?"

他瞳孔骤然紧缩,突然将我压进锦被。玄甲硌得生疼,却不及他眼底破碎的星光伤人:"那日你说永远是我的莫阿潼..."灼热的呼吸裹着血腥气扑在耳际,"这话也是兄弟间的戏言?"

"大约是烧糊涂了。"我偏头避开他噬人的目光,锦被下的手攥得骨节发白,"你我自幼..."

未尽的话语被炙热的唇舌堵住。司图青发狠地撬开我牙关,像是要把这些年藏匿的情愫尽数灌进来。我尝到他唇间铁锈味,恍惚记起他浑身是血的的场景,心里隐隐闷痛,身体却像具空壳做不出反应。

"莫阿潼..."他喘息着抵住我额头,指尖发颤地描摹我眉眼,"你这里..."染着薄茧的指腹按在我心口,"明明为我哭过笑过..."

帐外突然传来碗盏碎裂声。司图青触电般弹开,踉跄着撞翻兵器架。他背身系紧护腕时,我看见他手腕未愈的咬痕渗出血珠——那是我疼极时啃噬的印记。

此后三日,他再未踏进伤兵营。只在深夜巡逻时,我瞥见毡帘外颀长的影子被篝火拉得老长,戍卫们压低的笑谈声里混着铠甲轻碰的叮当。

帐外忽起喧哗,母亲与莹姨携着药香卷帘而入。风里捎来伙头军剁羊肉的钝响,混着母亲腕间九鸾铃的清脆。"两个猢狲又闹什么别扭?"母亲指尖戳着我额角,新染的丹蔻在晨光里红得灼眼,"几日前图青替你挡箭坠马,谁抱着血人哭得城墙都要塌三寸?"

莹姨捧着的药盏腾起雾气,氤氲了帐外飘来的烤馕香气:"这小子守你三天水米未进,眼尾红得能滴血......"

话音被骤然响起的马蹄声斩断。京中急使送来鎏金懿旨时,辕门外正在卸粮草的骡马惊得喷响鼻。太后诏令映得满帐生辉,母亲拽住我腕间珊瑚钏的动作惊飞了帐顶栖息的沙雀:"真当为娘看不出?那夜你握着他染血的手,唤了七十三声图青。"

夜风卷着细沙掠过马车帘角,我正欲启程返京,忽见天际亮起一点星火——紧接着,千盏孔明灯接连升空,如碎金泼墨般点亮整片苍穹。戍边将士的欢呼声浪般涌来,惊得拉车的青骢马扬起前蹄。

记忆猛然翻涌,耳畔恍惚响起少年清朗带笑的声音:

"等你及笄那日,我要让整座雁门关的烽火台都为你亮灯!"

烽燧台上,司图青一身玄甲立于万千灯火之中。巡夜的火把在他身后连成长龙,照得玄色披风上银线暗纹流光溢彩。他咧着嘴笑得恣意,虎牙尖抵着下唇,可那双星眸里水光潋滟,倔强地不肯落下。

"及笄礼我提前送了!"他仰头冲着马车喊,沙哑嗓音惊起城楼角铃叮当,"往后就算别人送你金山玉海——"喉结狠狠一滚,"也休想比过我!"

最后一字几乎破音,混着夜风卷进我耳中。心脏突然像被无数细针密扎,酸胀感顺着血脉疯涌而上,眼泪失控地滚出眼眶。我想扑过去抱住他,可身体却僵如木偶,只能死死攥紧车帘看浮尘在指缝间游走。

马车缓缓驶离边关,辕轮碾过砂石的声响像钝刀割肉。直到车行百丈,那股无形的桎梏骤然碎裂——

我撞开车门纵身跃下,绣鞋陷进沙地也浑然不觉。司图青仍站在原地,灯影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戍卫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里,他红着眼看我跌跌撞撞奔来,直到我狠狠撞进他怀里。熟悉的薄荷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我颤抖着抓住他染血的蹀躞带,泪水浸透他战袍下未愈的伤口。

"司图青…司图青…"我哽咽着只会重复他的名字。

他手臂猛地收紧,将我死死按在胸膛。远处驼铃叮咚,商队铜铃与铠甲铿锵声交织成塞外独有的韵律。颈窝突然洇开一片湿热,他埋头在我肩胛处,滚烫的呼吸混着压抑的喘息:

"莫阿潼…你他妈…怎么那么混蛋?…"

突然【警告:检测到女主存在多余感情】

【执行强制清除】

机械音刺破我的脑海,原本沉甸甸的情绪瞬间清空,我甚至不理解我为什么刚才突然那么伤心?

大概是因为分离吧——

马车驶出十里,我仍能看见他驻马原地的身影。暮色沉沉,他的银甲在渐暗的天色里化作一道冷冽的碎光,像一把未出鞘的剑,固执地钉在视线尽头。路过的商贩好奇地打量这尊"望妻石",却被守城士兵用长枪挡在五步开外。

风卷着沙砾擦过车辕,我死死攥着窗棂,直到那点银光越来越小,最终凝成天边一颗孤星——遥远、沉默,却亮得刺眼。

娘亲不知何时策马来到车旁,马蹄声混着塞外独有的风声,一下一下敲在耳畔。她未掀车帘,只隔着纱幔淡淡问:

"真不喜欢?"

我低头看着掌心未干的泪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里还残留着他战袍上铁锈与薄荷交缠的气息。捂着胸口的位置看着远方的他的,心里平静的几乎异常。

"......不喜欢。"

车窗外飘来牧羊人的羌笛声,混着黄沙掠过胡杨林的沙沙响。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他笑就忍不住翘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他受伤时我连呼吸都发疼,也许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谊吧。

娘亲忽然轻笑一声,马鞭轻敲车窗惊飞几只云雀:"有句老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扔了一个书信给我

"给你爹的——"

远处那颗孤星忽然晃了晃,隐约有马蹄声破空而来。我猛地探出车窗,看见地平线上银甲少年正纵马疾驰,身后卷起的沙尘如金戈铁马般铺天盖地。路过的粮车慌忙避让,押运官惊得掉了手中的水囊。

他的喊声撕裂暮色,惊起戈壁滩上栖息的沙雀。

"老子反悔了!"

玄色披风猎猎如战旗,他迎着漫天霞光举起长弓,箭尖挑着一盏烧穿的孔明灯残骸——正是方才万千明灯中,唯一用朱砂写着"莫"字的那盏。戍卫们的哄笑冲破云霄,惊得营地里正在饮水的战马齐齐抬头。

"你的及笄礼——"他狠狠将残灯掷向马车,星火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痕,"老子会亲自送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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