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前尘，人心……

黎沚依蹙眉，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么一想，是啊，当时的玄玉王不过是个小孩儿，那些人怎么会如此确定，自己的劲敌，会是他？

可要照这么说，事关储君之危，这么多年，为何没人追查。

玄玉王，慕容泽宇……

慕容楚彧转眼望向窗口，大点雨珠如珍般溅在窗沿：“这些年我不断的试图去想，不断的去查，终于知道了一件事，那件事发生之时，哥哥只有十二岁不到，我当时还小，没多少印象。当时哥哥刚开始修炼倾依剑法的至柔内力不久，这股新增的内力还没有完全与他体内至刚的内力和解，父皇怕出意外，就先封了束影剑，没了剑，哥哥耐不住寂寞，便避开了近卫和暗影卫，偷偷溜出了城。”

慕容楚彧双眸沉寂下来。

慕容泽宇出城，在护城河对岸的森林外围，端坐了一下午，萧祁渊当时跟着他的叔父，离城办事，算算日子，也正是那天回来，他在那里坐着等这个，总是逗他玩儿，骗他叫哥哥的人回来，他等啊等，最先等来的，却不是那个人。

有两人被人追杀，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似是想跨过护城河，寻求援助，可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了，紧跟其后的杀手已经将人围住，看着二人身上的血迹和手中握紧的断剑，慕容泽宇于心不忍，强行召来了束影剑，束影剑被压制多月，名剑的剑意顺时而至，助了他一臂之力。再加上束影剑飞出帝都，引来了外城的守备军和皇室影卫，其余杀手见其不妙，也并未多纠缠，那二人在众国杀手围攻下，奇迹般的获救了。

当时的慕容泽宇，武功已至问道之境，小小年纪，便能问道于天，又手持名剑，一剑，便可引来皇室势力，他的身份，让那些人起了疑心。

黎沚依见人顿住许久，没在开口，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慕容楚彧行至窗前，抬手伸出窗外，豆大的雨珠砸在他的手心：“阿姐说，那两人伤好之后，离开帝都，有人出了一百两银子，他们便将手中，关于哥哥的一切，和盘托出。”

黎沚依大惊，脑子有了一瞬间的空白，都没顾得上搭话。

慕容楚彧收回手，看着这只湿漉漉的手，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

慕容泽宇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却反手将他拉入乱局，即便他们知道，将消息卖出，会给慕容泽宇招来怎样的杀身之祸，但那一百两，买断了他们所有的顾虑。

“他们拿了一百两银子，伤也好了，可哥哥的那次出手，两极相冲，引得他的内力在体内相互冲撞，父皇想尽了一切办法，也只能暂时压住他的内力，尽力调和这两股内力，保哥哥性命无忧，却没办法减轻他的疼。”

他眼眶微微泛起红：“你知道那有多疼，疼到，让哥哥一度有了轻生的想法，父皇罢了朝，日日夜夜，每时每刻，一步不离的守着哥哥，半刻都不敢松懈。”

“可是，哥哥他不长记性啊，因为在最后，再遇到同样的事，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我问了师父，师父说，此后没多久，阿姐以雷霆手段掀了塬恚暗桩，审查完，那些人罪名成立之后，却并未转交刑部，而是全部押入了公主府，阿姐也将哥哥叫了去，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师父不肯告诉我。只是自那之后，哥哥没有再像之前那般心软，他还是会救人，却不会再留下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东西，在遇到那些杀手，一旦罪名成立，不用阿姐开口，哥哥都不会放他们离开。师父说，这是因为哥哥不敢，因为他觉得，那些人落在他的手中，也总好过落在阿姐手中。”

渐渐地，他不再言语，慢慢沉寂下来，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锋芒，压下了那颗良善之心，情绪也被收压心底，他再也没将它们释放，直到当年阿祁死的那一日，这个情绪才被再次释放，可也仅有那么一次。

这些年慕容楚彧不断的去想，十二岁之前的哥哥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会笑，会跳，甚至能把帝都玩掀过来的哥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他想不到……

面带七分笑，袖里藏千针，人心不可测，江湖尽悲凉。黎沚依陡然想起那块石头上的血书。

人心不可测？好像还真是。一百两银子，便毁了慕容泽宇这整个欢乐的童年，他那么小，就被迫入局，在明枪暗箭中，还总想着为他人谋生机，这该是有多大的胸襟啊——

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唤回了两人的思绪。

林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彧，有人来访，可方便？”

慕容楚彧转身，抬手关了窗子，道了声“进”，便回到桌旁，入了座。

林攸得令，没过多久，便领了人进来。来人进来便向他见礼，慕容楚彧看了一眼，就可以断定此人他不识，垂下眼，它便道：“不必多礼，长话短说。”

他现在心烦的紧，说长了，他就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听得下去了，所以就率先提个醒。

来人似乎也没打算拖沓，开口便道：“不知小殿下此时，可还能与玄玉王殿下取得联系？”

慕容楚彧眉头一皱，眼中有些冷意，门外的近卫，手已不动声色的落在剑柄上。慕容楚彧微微偏头，这人感受到他态度的转变，再次拱手：“小殿下莫要动怒，我姓暗，来自雨州暗氏。”

说罢，他取出一个刻有纹路的吊坠，递给林攸，林攸接过给了慕容楚彧。

吊坠上有神雕符文，最中间有“玉良”二字，慕容楚彧看过之后，便将吊坠归还。这个吊坠，他在暗九那，看到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是暗九那个，中间刻的，仅有一个“九”字。暗九说，暗氏一族，每个人都有一个吊坠，从不离身，想来，这人的身份不假。”

只是，暗玉良这个名字，他总感觉在哪儿听过，只是一瞬间，想不起来了。

“前辈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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