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安静得像被按下静音键,林槭杪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那些精心伪装的镇定瞬间碎成渣。转身要逃的刹那,木子洋压抑的叹息像根刺扎进耳膜,彻底点燃了她心里的火药桶。
这声叹息,像是压抑了无尽的疲惫与无奈,让她本就慌乱的心,愈发揪紧。
木子洋KWIN:宇安,你洋哥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林槭杪:失望?
林槭杪:我怕是瞎了眼才会信你!
积压的委屈如火山爆发,她猛地踹开办公室的门,鞋底踩出的声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槭杪:李振洋!
她冲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办公室炸开,
林槭杪:我把你当救命稻草,你却把我当棋子!
掌心的刺痛混着泪水,此刻的她像只被激怒的刺猬。木子洋被打得偏过头,脸上迅速浮起红痕,眼底满是震惊:
木子洋KWIN:槭杪,你听我解释!
林槭杪:解释?
她冷笑,眼泪却不受控地往下掉,
林槭杪:解释你是怎么和谢遥联手演这场戏?解释你在我爸去世时假惺惺安慰我?这两年的陪伴,全是为了公司利益对吗?
木子洋KWIN:不是这样!
木子洋急得抓住她手腕,
木子洋KWIN:当年你在公司门口奔溃的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掉!我只是想保护你...
林槭杪:少拿这些话糊弄我!
林槭杪:李振洋,我感谢你在我经历了爸爸去世后陪伴我,让我缓过来,我感谢你陪我和杨女士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我也感谢这两年你对我的照顾。
林槭杪:但既然现在真相大白,杨女士的病也好了,我已经不需要你给我带来任何其他经济上的帮助了。
林槭杪:我们离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走你的花路,我回归我的平凡素人生活!
她转身就跑。
木子洋KWIN:小妹!
木子洋KWIN: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见她跑出去,木子洋立刻追了出来。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却见他的手背撞上桌角,瞬间渗出鲜血。
木子洋KWIN:嘶 ——
他闷哼一声,可那声响在她耳中,只化作一声模糊的嗡鸣。她根本顾不上回头看他是否受伤,脚步匆匆,一头扎出了公司大门。
这两年来,她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无数趟,“坤音娱乐” 四个大字高悬在那儿,依旧醒目。她在这附近徘徊过太多次,记忆最深刻的,是爸爸去世的那天。当时的她满心悲恸,一路跑到公司门口,却怎么也没勇气踏进去。
其实在听到那半段录音之前,林槭杪心里就一直隐隐有种预兆,总觉得她和木子洋,还有 ONER 的其他成员之间,横亘着一道难以跨越的坎。
如今,真相摆在眼前,她心里反倒没了犹豫。她清楚自己在他们的生活里,在他们的事业发展中,到底产生了多少影响。
就算这一切真的是木子洋和谢遥精心策划的阴谋又怎样?这样也好,所有的情感纠葛、利益牵扯,都能一笔勾销,从此他们两不相欠。
木子洋KWIN:槭杪!对不起!你先听我说完!
木子洋的脚步匆匆,很快又追了上来。这一次,她站定身形,看清了他右手上那道刺目的红色伤口。
“对不起” 三个字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确实,她好像也欠ONER一句对不起,在他们逐梦的路上,她曾是个变数,搅乱过他们的节奏。
她径直在马路边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木子洋出门太急,连口罩和帽子都没戴,狼狈地追着车跑,受伤的手搭在出租车车窗上,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拍打。
林槭杪:师傅,快开!
司机:去哪?
林槭杪:都行,先帮我摆脱他。
司机:行嘞,姑娘您坐稳了!
司机一踩油门,出租车卯足了马力一下就蹿出了好几米。
木子洋猝不及防,被这股强大的惯力带着向前踉跄几步,而后摔倒在地。
那画面一点点在后视镜里变小,却如同一把重锤,一下下敲击在她的心上。
不知在外面兜了多久,她还是让司机带她回了家。看了看时间,距离他们上飞机只剩四十分钟了,想必此刻他们应该已经抵达机场。
灵超DIDI:槭杪,我们准备上飞机了。
灵超DIDI:你跟洋哥闹矛盾了吗?他现在魂不守舍的。
手机一震,是灵超的语音。
她盯着屏幕发怔,半晌才回复:
林槭杪:帮我转200打车费,到家发现钱包忘带了。
林槭杪:下次还你。
灵超DIDI:不用,下次请我吃饭吧。
林槭杪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突然觉得讽刺——曾经因为坚不可摧的关系,不过是精心设计的剧本。
而那个说要护她周全的人,此刻正带着满身伤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
到家后,她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拉开衣柜,开始疯狂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她把一件件衣物从衣柜里拽出来,动作急切又慌乱,随手摆放在床上,而后又机械地将它们叠得整整齐齐,接着一股脑儿塞进那只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里。
指尖触碰到那条裙子的瞬间,时间仿若凝固。而此时,他们乘坐的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两分钟,带着他们奔赴远方,也带着她那些破碎的过往越飞越远。
窗外飞机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她突然跌坐在满地狼藉里。
大颗泪珠砸在裙摆褶皱间,晕开深色水痕,就像那些被泪水泡胀的回忆。记忆突然闪回深夜急诊室,木子洋把她裹在大衣里小跑挂号;暴雨天他浑身湿透送来红糖姜茶;还有他总爱用山东口音哄她:
木子洋KWIN:俺小妹就是最美的太阳。
……
木子洋KWIN:小妹!
楼下突然炸响熟悉的呼唤,惊得她手里的衣架当啷落地。木子洋的声音带着喘,混着剧烈的咳嗽:
木子洋KWIN:我知道你在上面!
林槭杪:既然没走,我们去办离婚。
她死死攥着门把手,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刺耳声响。门那头传来沉重的叹息,混着布料摩擦声——他大概又在揉后颈,那是紧张时的老毛病。
楼道里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敲在她碎裂的心上。锁芯转动的瞬间,她突然疯狂抵住门,后背紧贴冰凉的门板。门外传来皮鞋与瓷砖的摩擦声,木子洋的声音带着水汽漫进来:
木子洋KWIN:我改签了机票。那天和谢遥的对话,是他拿我们的未来威胁我......
林槭杪:够了!
她对着门板嘶吼,震得喉咙发疼,
林槭杪:你说过我是你最特别的存在,结果全是剧本!
木子洋KWIN:槭杪,我知道你很生气。刚刚我让小弟给你发信息就是为了知道你现在在哪。我把机票改签了,半小时内我得赶回去,你听我说,我绝没有对你做其他不利的事,我对你也是真心的。
木子洋KWIN:和你生活在一起我每天都很开心,这份开心,是在片场陪着我给我带亲手熬的南瓜粥喝,是我俩第一次踩雪你不顾一切地朝我扔雪球,是每次赶完行程回来看到你,是每个清晨醒来看到你在身边。
木子洋KWIN:每一次,我的心都会得到真正放松,我说过,你也是我灵魂每日的面包。
木子洋KWIN:离婚的事你先别想,我一会儿要回机场了,他们三个比我提前一班机。在家好好等我。
林槭杪:你滚!
行李箱滚轮突然发出刺耳声响,林槭杪拽着箱子撞开房门,却撞进带着硝烟味的怀抱。
木子洋眼底布满血丝,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去向,手腕缠着创可贴——是追车时摔的。他死死箍住她颤抖的肩膀,温热的眼泪滴在她发顶:
木子洋KWIN:给我时间,我会把真相告诉你。但现在......
木子洋KWIN:对不起,我得走了,一定要等我回来。
门外那脚步声,起初还清晰可闻,一步一步,似踏在她紊乱的心弦上。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轻。曾经那些紧密相连的情感纽带,在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似乎已悄然断裂。
她知道自己无法轻易释怀,木子洋所做的一切,就像一道道深深的伤口刻在她心上。
原谅?对她而言,谈何容易,那需要时间,更需要他能给她一个足以说服她内心的理由。
她缓缓摘下手指上的戒指,轻轻放在房间那张显眼的桌子上。这枚戒指,谈不上精美讲究,不过是他们婚姻的一个单薄象征罢了。
回想起来,他们甚至都未曾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也没有华丽的求婚现场,这戒指只是在杨女士病房里,一个亮眼的存在。自那以后,她便一直戴着它,一晃,就是两年的时光。
她费力地拖着两个沉甸甸的箱子,走到门口时,才恍然想起,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放在玄关处。
她发了条信息过去。
林槭杪:钥匙放在玄关,记得收起来。我等你回来办离婚。
手指不自觉地在门锁上摩挲着,随后轻轻带上了门。转身的刹那,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一年的“家”。
随着门 “咔哒” 一声轻轻合上,那道隔开往昔生活的缝隙,彻底切断了屋内与屋外的联系。
她拖着两个沉甸甸的行李箱,脚步略显沉重地走下楼梯。外面的世界喧嚣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可她就像置身于一座孤岛,寒风吹来,她下意识裹紧了衣服,却怎么也暖不了那颗冰冷的心。
出租车启动,街道两旁的景物快速后退,她望着窗外,眼神空洞,思绪飘回到过去两年的点点滴滴。那些曾经的欢笑与争吵、甜蜜与伤害,像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放映。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却照不亮她内心的黑暗。她忍不住在想,离开了这个 “家”,未来又该何去何从?心中满是对未知前路的迷茫,可脚下的车辙,却已经向着新的方向,义无反顾地驶去。
在北京,无论何时,只要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灰蒙蒙的污浊,那是城市雾霾与喧嚣交织的产物,压得人喘不过气。
而脚下,坚实的混凝土地面,每一寸都透着酸涩,像是承载了无数人的疲惫与无奈。在这样的环境中,无助感就像藤蔓般,悄无声息地在心底蔓延生长。
她心里明白,自己早已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孩子,这些年看过不少家庭剧中离婚妇女的经历,那些被生活狠狠摔打的画面,总是让她心有余悸,也不禁开始恐慌自己的未来。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竟生出一丝后悔。可这后悔,仅仅如昙花一现,只存在了短短一刻。当她目光触及手机屏幕上刚刚发送出去的信息,那一丝后悔便瞬间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叫林槭杪。
即便没了他们,她坚信自己或许能过得更好。此刻,心中虽仍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她要在这看似混沌的世界里,重新找寻属于自己的方向。
——
林槭杪:秦姐,我想辞掉公司里的工作。
她径直走向办公区,一眼便瞧见了秦姐。曾经那个声音甜美、外貌出众,在男团事业中运筹帷幄的她,此刻也难掩憔悴之色。
听到她的声音,正专注于电脑屏幕洽谈商务的秦姐,缓缓从那片幽蓝的光中探出头来。她微微眯起眼睛,随后目光落在林槭杪身上:
秦周懿:怎么了槭杪?是最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是吗?
林槭杪:我想回家了,杨女士想我了。
秦姐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完全缓过神来。
林槭杪:还有,我准备和木子洋离婚了。
秦周懿:是那个兔崽子对你不够好吗?他欺负你了要和秦姐说,别憋在肚子里。
林槭杪:是我的个人原因。
——“如果说,失去记忆就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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