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总带着股缠绵的凉意,姜盼抱着教案匆匆穿过校园,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倒映着昏黄路灯。她习惯性地望向教学楼三楼的心理系办公室,那扇窗户永远亮着暖光,却在今夜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得模糊。
"姜老师!"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姜盼回头,看见裘文东抱着牛皮纸袋冲进走廊。少年额前碎发被雨水打湿,白衬衫紧贴着清瘦的脊背,怀里的纸袋却护得严实。他抬起头时,眼镜片上的水雾尚未散去,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怎么淋成这样?"姜盼皱眉,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下节课不是你的?快回教室换件干衣服。"
裘文东接过纸巾的指尖微微发颤,目光却直直盯着她的侧脸:"实验报告要得急,我怕耽误您时间。"他喉结滚动,将纸袋轻轻放在她怀里,"都按您说的改过了。"
姜盼翻开报告,工整的字迹间夹着几片压平的蓝花楹。她记得上周随口提过论文需要更多实证案例,没想到这个总坐在教室角落的学生竟如此上心。"辛苦你了,快回去吧。"她笑着合上报告,却没注意到裘文东藏在身后攥紧的拳头。
教室里的空调发出轻微嗡鸣,姜盼正在讲解弗洛伊德的人格理论。讲台下密密麻麻的脑袋中,唯有裘文东始终直视着她,黑色笔记本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他的视线根本没落在纸张上。当她转身板书时,少年掏出手机,相册里密密麻麻存着三百二十八张偷拍的照片:讲课时垂落的发丝、批改作业时的侧脸、甚至上周在校医院打疫苗的背影。
"裘文东同学?"姜盼的声音突然响起。
少年猛地抬头,发现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姜盼站在讲台上,指尖点着黑板:"能回答一下,本我遵循的是什么原则吗?"
"唯乐原则。"裘文东起身时带倒了椅子,却浑然不觉,"就像我......"他顿住,喉间溢出轻笑,"就像人本能地追逐让自己愉悦的事物。"
下课铃突兀地响起,姜盼松了口气。她收拾教案时,瞥见裘文东还站在教室后门。少年倚着墙,修长手指把玩着那支她落在讲台上的钢笔,笔帽上印着"姜盼"二字的刻痕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老师的字,比我想象中更温柔。"裘文东将笔递过来,故意让指尖擦过她的掌心,"不过下次别再弄丢了。"
姜盼后退半步,勉强笑道:"谢谢提醒。"她快步离开教室,没看到裘文东望着她背影时骤然阴沉的脸色。少年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色铃铛,轻轻摇晃。清脆的声响中,藏在走廊暗处的黑衣人悄然现身。
"继续跟着她,"裘文东擦拭着钢笔,"特别是和异性接触的时候。"他想起上周在食堂,那个给姜盼递奶茶的体育系男生,冷笑出声,"顺便把城南那间公寓收拾干净,该准备新礼物了。"
深夜的办公室,姜盼批改完最后一份作业。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她揉着发酸的肩膀,突然发现抽屉里多了个精致的礼盒。拆开粉色包装纸,里面是条银杏叶形状的项链,卡片上写着清秀的字迹:"送给最特别的老师。"
她正要给辅导员打电话询问,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让她浑身发冷——照片里,她此刻的背影清晰地出现在办公室窗前,拍摄角度就在对面的梧桐树上。短信内容只有短短几个字:"戴上它,就永远别摘下来。"
姜盼猛地冲到窗边,漆黑的校园空无一人。夜风卷起桌上的蓝花楹标本,她突然想起裘文东笔记本里那些干燥的花瓣,和此刻落在办公桌上的新鲜花朵一模一样。
第二天清晨,姜盼特意绕路去了趟辅导员办公室。推开虚掩的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裘文东的家庭情况绝对有问题!"辅导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他母亲上个月来学校闹,说儿子房间里全是和某个女老师相关的......"话音戛然而止,辅导员抬头看见门口的姜盼,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师找我?"裘文东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一束蓝花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给您带了早餐,一起吃吧?"他说话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狰狞的疤痕——那是用刻刀反复刻画的"姜盼"二字。
姜盼后退半步,撞翻了门边的花盆。泥土溅在裘文东的白球鞋上,少年却毫不在意,只是俯身捡起项链,轻轻挂在她颈间:"看,多合适。"他直起身时,嘴唇擦过她的耳垂,"老师,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我的。"
走廊里传来上课铃声,裘文东直起身子,恢复成那个乖巧的学生模样:"快上课了,我帮您拿教案吧。"他接过姜盼僵硬的手指下的文件夹,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意。
窗外的蓝花楹簌簌飘落,姜盼摸着颈间的项链,突然想起弗洛伊德说的:"被压抑的欲望,终将以另一种方式归来。"而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这场病态迷恋中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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