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13）

第十三章：钟摆迷局

盛夏的蝉鸣在窗外聒噪，姜盼翻看着新一批学生的心理测评报告，钢笔尖突然在某份答卷上洇开墨渍。那整齐到近乎刻板的字迹，还有刻意回避敏感问题的作答方式，都与当年裘文东的答卷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在问卷末尾的空白处，画着半个未完成的银杏叶图案。

办公桌上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指针猛地逆时针飞转。姜盼抬头的瞬间，瞥见镜中闪过一道白影——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竟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推着轮椅匆匆而过，轮椅上的人垂着头，腕间晃动的银色铃铛在镜面折射下刺得人眼疼。

她冲出门时，走廊里只剩消毒水的气味。但在楼梯拐角处，发现了半枚沾着血迹的银杏叶吊坠，正是她以为早已丢失的那枚。吊坠背面新刻了一行小字：「午夜十二点，钟楼见。」字迹还带着潮湿的血色，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

夜幕降临时，姜盼站在学校钟楼脚下。铜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弹奏的正是裘文东曾在疗养院哼唱过的小调。她握紧口袋里重新改装过的电磁脉冲枪，推门而入的刹那，烛光突然亮起。

圆形大厅的穹顶画着巨大的星图，每颗星辰都由银色铃铛组成。在星图正下方，坐着个戴着兜帽的人，面前摆着台老式留声机。「老师，你果然来了。」沙哑的声音响起，那人摘下兜帽——竟是裘文东的父亲，裘正明。

「你还活着？」姜盼后退半步，枪口对准对方。

裘正明转动轮椅靠近，露出布满机械义肢的手臂：「我的儿子用他的『信徒』网络，在爆炸前把我的意识上传到了云端。」他指向墙上的星图，「这些年，我一直在完善他未完成的计划——用偏执重构世界。」

留声机突然自动播放，传出裘文东的声音：「老师，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画面里，少年穿着病号服，手腕上的伤疤还在渗血，「我要创造一个只有我们的世界。」镜头切换，显示出城市地下深处，无数银色丝线正连接着沉睡的「信徒」，他们的胸口都嵌着铃铛状的装置。

姜盼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邬童的紧急通话。「姜盼，快离开那里！」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裘正明启动了终极计划，整个城市的电网都被他改造成了意识控制器！」

话音未落，钟楼开始剧烈震动。裘正明按下轮椅上的按钮，地面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竖井。姜盼被气浪掀翻，坠落过程中抓住了垂下的银色锁链。她低头，竖井深处闪烁着幽蓝的光，无数「信徒」悬浮在液体中，他们的意识正在被抽取，注入中央巨大的银色铃铛。

「欢迎来到新世界的核心。」裘正明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姜盼抬头，看见他站在竖井上方的控制室，「这些年，我儿子一直在等你。他说，只有你的意识才能激活最终装置。」

竖井墙壁突然伸出机械触手，姜盼用电磁脉冲枪射击，却发现能量在接触银色物质的瞬间被吸收。她在坠落中摸到口袋里的老式收音机，突然想起贺阳曾说过的话：「最纯粹的现实物品，是对抗偏执的钥匙。」

当收音机的天线触碰到银色锁链，整个竖井产生剧烈共鸣。姜盼感觉意识一阵恍惚，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教室。黑板上写满数学公式，而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全是不同年龄段的裘文东。

「老师，该上课了。」少年裘文东转身，眼中闪烁着偏执的光芒，「今天的课题是——如何让爱永恒。」他打了个响指，教室的墙壁开始融化，露出外面正在崩塌的城市。天空中漂浮着巨大的银色铃铛，无数「信徒」像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着。

姜盼冲向教室后门，却发现自己回到了竖井。裘正明的机械义肢抓住她的肩膀：「放弃吧，你逃不掉的。」他的眼球突然变成数据流，「这个世界本就是由偏执构建的，而你，是唯一的变量。」

千钧一发之际，竖井上方传来爆炸的轰鸣。邬童带着特警破墙而入，他的警服下藏着改装过的反制装置。「姜盼，用这个！」他扔出一个银色球体，「这是贺阳最后的研究成果，能扰乱意识控制波！」

姜盼接住球体的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贺阳临终前塞给她的芯片，里面不仅有实验室的备份数据，更藏着对抗偏执意识的核心程序。她将芯片插入电磁脉冲枪，枪口喷射出金色的光芒，所到之处，银色丝线纷纷崩解。

裘正明的机械义肢开始过载，他疯狂地冲向中央控制装置：「不能失败！我答应过文东......」但在触碰到按钮的刹那，装置突然产生排斥反应，银色洪流将他吞噬。

姜盼在混乱中看到了裘文东的幻影。少年站在意识的洪流中，朝她伸出手：「老师，带我出去......」他的眼神不再疯狂，取而代之的是解脱与释然。姜盼握住他的手，将反制程序注入装置核心。

巨大的银色铃铛开始龟裂，整个意识空间开始坍缩。姜盼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拉扯，邬童的声音在混乱中传来：「抓住我！」她转身，看见邬童的手中握着那枚完整的银杏叶吊坠，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佩戴的信物。

当光芒消散，姜盼再次站在钟楼大厅。裘正明的轮椅已经变成废铁，中央装置彻底摧毁。邬童气喘吁吁地走来，手中还攥着那枚吊坠：「结束了。」

但姜盼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真正结束。一周后，她在信箱里发现了新的包裹。打开后，里面是本破旧的日记本，扉页上写着：「献给我最爱的老师。」字迹是裘文东的，但内容却截然不同——那是一个少年在偏执与理智间挣扎的内心独白，还有对自由的渴望。

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画着完整的银杏叶图案，下方写着：「这次，换我寻找出口。」姜盼望向窗外，远处的天空中，隐约有银色的光点闪过，像是某个意识的告别。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或许还有未被发现的「信徒」，等待着被唤醒。这场与偏执的战争，终将在记忆与现实的缝隙中，继续书写新的篇章。

姜盼：你以为这就完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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