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与澄（4）

第四章 暗涌里的涟漪

游艇派对的喧嚣仍在继续，船舱内的摔砸声却如重锤般敲击着杨桃子的神经。她下意识地往阴影处挪了挪，香槟色裙摆扫过甲板的纹路，沾染上几滴未干的雨水。透过半掩的舱门，她看见杨澄握着破碎的威士忌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脸色愈发阴沉。

“这件事必须给我压下去！”杨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所有相关报道消失。”电话那头传来的电流声里，隐约夹杂着几句恭敬的应答。杨桃子屏住呼吸，想要转身离开，却不慎踩到甲板上的贝壳，发出细微的声响。

舱门猛地被拉开，杨澄的目光如利剑般射来。他身上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口歪斜，领带松散地挂在脖颈间。“偷听很有趣？”他逼近两步，身上浓烈的酒气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杨桃子后退时撞到栏杆，后腰硌得生疼：“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杨澄冷笑，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杨桃子，别以为拿了我的钱，就能窥探不该知道的事。”他的拇指用力按压她的下唇，仿佛要将所有怒意都发泄在此，“记住，你最好管好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璀璨的烟花在海面炸开，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舱壁上。杨桃子望着他眼底翻涌的风暴，想起母亲收到特效药时的惊喜，喉咙发紧：“我什么都没听见。”这句话似乎让杨澄的情绪稍稍缓和，他松开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领口：“明天陪我去医院。”

夜风卷起杨桃子的长发，她望着杨澄转身走进船舱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甲板上的音乐声、欢笑声与海浪声交织，而她却感觉自己像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蝴蝶，看似光鲜，实则无处可逃。

第二天清晨，杨桃子在公寓楼下等到六点十分，才看见杨澄黑着脸走出来。他换了身深灰色西装，却难掩眼底的疲惫，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未系，露出锁骨处暗红的抓痕。“愣着干什么？”他坐进后座，头也不抬地说，“去同仁医院。”

医院长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杨桃子跟着杨澄停在VIP病房门口。透过虚掩的门，她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爷爷。”杨澄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与平时判若两人。老人缓缓睁开眼，布满皱纹的手颤巍巍地伸出：“阿澄，你来了...”

杨桃子站在门口，看着杨澄小心翼翼地握住老人的手，为他掖好被角。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难得的温情画面。直到护士进来换药，她才如梦初醒地后退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一旁的金属推车，发出刺耳的声响。

“谁让你进来的？”杨澄猛地转头，眼神中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温柔，此刻却化作锋利的冰刃。杨桃子攥紧包带，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出去等着。”他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得像寒冬的冰。

走廊的长椅上，杨桃子翻看着手机里母亲发来的照片。老宅的屋顶已经修缮完毕，母亲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她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争吵声。

“我不会和林家联姻！”是杨澄愤怒的声音，“爷爷，您别再逼我了！”“你以为家族的生意是儿戏？”老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杨氏现在内忧外患，只有和林家联姻，才能...”后面的话被咳嗽声打断，杨桃子起身想要查看，却看见杨澄阴沉着脸走了出来。

“去公司。”他径直走向电梯，脚步快得让杨桃子小跑才能跟上。电梯镜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杨桃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杨总，您爷爷他...”“我的事，轮不到你过问。”杨澄突然转身，电梯灯光下，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管好你自己的事，别试图接近我的生活。”

午后的阳光透过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洒进来，杨桃子正在整理文件，突然听见外间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阿澄~”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她抬头看见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子，长发披肩，妆容精致，无名指上的鸽子蛋钻戒格外耀眼。

“林小姐。”杨桃子站起身，想起昨晚电话里的“林小姐”，心中莫名一紧。林婉柔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就是阿澄的新助理？”她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挽住杨澄的胳膊：“阿澄，爷爷说今晚让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杨澄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臂，继续处理文件：“我还有事。”“又要忙工作？”林婉柔噘起嘴，“阿澄，你最近都不理我了。是不是因为她？”她突然转头看向杨桃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敌意。

杨桃子握紧手中的文件夹，感觉办公室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杨澄终于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够了，林婉柔，别无理取闹。”他的声音冷漠，却让林婉柔红了眼眶：“好，杨澄，你别后悔！”说完，她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摔上。

“把这些文件送到财务部。”杨澄将一摞文件推到桌前，声音疲惫。杨桃子伸手去拿，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相框。照片里，年轻的杨澄和一位温婉的女子站在樱花树下，两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谁让你乱动东西？”杨澄的声音突然拔高，他慌忙捡起相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玻璃表面，仿佛那是最珍贵的宝物。杨桃子望着他紧绷的后背，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不可一世的男人，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与伤痛。

夜幕降临，杨桃子走出公司大楼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离杨澄远一点，不然你会后悔的。”她握着手机站在路灯下，寒风吹起衣角，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如同她看不清方向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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