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划重点:这一章要讲井然的故事。
东江八年,初入警界的井然不过是法租界巡捕房的一名普通探员。彼时的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每日穿梭于上海滩的大街小巷。
梅雨季的上海街头,刘洋蹲在弄堂口给流浪猫喂食,警服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少年人清瘦的锁骨。井然抱着一摞卷宗匆匆走过,油皮纸伞沿的水珠滴在陆明手背上,他抬头时,正撞见对方镜片后闪过的冷光。
井然:陆探员,局长在找你。
井然的皮鞋碾过青石板上的水洼,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同龄人的沉稳,
井然:上个月码头走私案的证词,你漏了三处细节。
刘洋挑眉,将吃剩的面包掰碎撒在墙角。
刘洋(陆明):井文书官倒是比我这个探员更清楚案情。
他注意到井然袖口沾着半片墨渍——那是昨夜他在档案室核对卷宗时,不小心碰翻的砚台。这个局长身边的贴身文书,竟在暗中跟进每一起案件。
井然顿住脚步,伞骨在雨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井然:探员的职责是抓人,文书的职责是让证据说话。
他转身时,刘洋瞥见他内衬口袋里露出一角纸页,边缘有被反复摩挲的毛边,像是张泛黄的当票。
法租界巡捕房的地下室,煤油灯将井然的影子投在砖墙上,像具瘦骨嶙峋的傀儡。刘洋攥着那张当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票面赫然是井然母亲的金镯子,典当天正是去年冬天码头走私案案发日。
刘洋(陆明):你收了黑帮的钱,替他们销毁了关键证物。
刘洋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刘洋(陆明):为什么?你明明……
井然:明明该做个好人?
井然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地下室的霉味,刺得人耳膜发疼。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刀疤。
井然:三个月前,我去贫民窟查案,被五个混混捅了三刀。他们一边踩我的脸,一边说‘巡捕房的狗也敢管闲事’。而我的母亲,为了凑钱给我治伤,卖掉了最后一件嫁妆。
他猛地逼近刘洋,几乎贴上对方鼻尖。
井然:这个东江里,正义值几个铜板?总督察每周收黑帮的烟土分红,署长把没收的鸦片转手卖给毒贩子,连你最敬重的局长,上个月也拿了商会的封口费!
刘洋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冷的铁架上。他看见井然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银票,每张都盖着“荣记商行”的火漆印——那是法租界最大的黑帮产业。
井然:刘洋啊……
井然将银票塞进他口袋,声音轻得像在哄骗小孩。
井然:我们可以做聪明人,也可以做死人。你选哪个?
刘洋(陆明):……
井然的家藏在法租界与华界交界处的“福寿里”,青砖墙爬满苔藓,二楼窗台摆着一盆永远开不盛的白茉莉——那是母亲沈月如最爱的花。
井然记得母亲总在煤油灯下绣鞋面,绣绷上的并蒂莲还差半朵就完工时,她会突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洇着暗红的血点。“然儿,”她把绣绷推到他面前,指尖划过丝线,“等你长大了,要去有光的地方。”
井然:妈……
但光从未照进过福寿里。十六岁那年,井然放学回家,撞见几个混混堵在楼梯口调戏母亲。他抄起门后的木棍冲上去,却被人一脚踹在胸口,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扯烂的绣绷勾住了发簪,乌发散落间,他第一次看清她眼角的泪不是透明的,而是混着血的暗红。
井然的恶,始于弄堂里无处可逃的黑暗,却在攀附权力的过程中,变成了比黑暗更可怕的存在。他踩碎了自己的光,以为看透了世间的规则。
东江八年末,福寿里多了一具枯槁的女人尸体……
东江九年,前任公安局局长“突然”病逝。
这个时候,井然,公安局一队大队长,刘洋公安局二队大队长,上面毫无疑问地在二人之间开始抉择。
惊雷劈开夜幕时,刘洋正在整理新缴获的鸦片样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井然穿着笔挺的警服,胸前别着新授的督察长徽章,袖口的墨渍早已换成精致的袖扣。
井然:刘队真是敬业。
井然扫过桌上码放整齐的玻璃瓶,指尖在其中一瓶上轻轻敲了敲。
井然:不过这批‘样品’,恐怕要换个地方保管了。
话音未落,门外涌进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巡捕。刘洋转身欲拿配枪,却见自己的副官被反绑着推进来,嘴角淌着血,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愧疚。
通用npc:您吩咐的事,我都办妥了。
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
通用npc:鸦片仓库的钥匙,还有和洪帮的交易记录……
刘洋只觉一阵眩晕。他终于明白,为何最近几起大案总能被井然“提前识破”——不是对方天赋异禀,而是从三年前那个地下室开始,他们早已站在同一个深渊里,只是自己浑然不觉。
刘洋(陆明):为什么是我?
他被按在办公桌上,钢笔滚落在地,在文件上晕开大片墨渍,像极了井然当年袖口的痕迹。
井然捡起刘洋胸前的队长徽章,用手帕缓缓擦拭。
井然:因为只有你死了,局长的位置才会真正空出来。而我想要这个位置……
他俯身贴近刘洋耳边,声音温柔得可怕。
井然:放心,你的‘畏罪自杀’报告,我会写得很漂亮。
窗外的暴雨愈发猛烈,将巡捕房的砖瓦房浇成阴森的坟场。刘洋望着井然转身时笔挺的背影,突然想起初遇那年,这个总被他调侃“像块冷豆腐”的文书官,曾在街角给流浪猫搭过一个避雨的纸箱。
原来有些光,早在黑暗里腐烂成了泥。
东江九年中旬,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市政厅穹顶下,水晶吊灯将井然的影子切成无数片菱形光斑。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藏青制服,肩章上的镀金花纹还带着工匠掌心的温度,皮鞋擦得能照见二楼回廊上悬挂的旗帜。
深夜的巡捕房,井然独自坐在局长办公室。他解开领口。抽屉里躺着刘洋的“畏罪自杀”报告,钢笔字力透纸背,仿佛当年那个在档案室碰翻砚台的文书官又回来了。
三个月后,法租界边缘的“老鼠窟”贫民窟。
刘洋对着生锈的铁皮镜刮胡子,刀片划过脸颊的疤痕,镜中倒映出破落的阁楼——这里堆满了旧报纸和发霉的面包。
刘洋(陆明):以后,再也没有刘洋,只有陆明……
东江旧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