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三层雅阁内,沉香袅袅,青烟在雕花木窗透入的暮色中盘旋升腾。
杨逸斜倚在雕花梨木榻上,红衣似火,衣襟处金线绣的缠枝海棠在烛光下暗纹流转,宛如活物般欲要破衣而出。
他指尖懒懒拨弄着折扇的玉坠,扇面绘着一枝墨梅,题字遒劲——“人间风流,不过一醉”。
发间束着的赤色丝绦松松垮垮,几缕碎发垂在耳畔,更添几分慵懒不羁。
“杨小公子,这坛‘千日醉’可是掌柜的私藏,您尝尝?”
跑堂弓着腰奉上酒盏,眼角余光偷瞥少年昳丽的侧脸,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杨逸轻笑一声,扇尖挑起酒壶,琥珀色的琼浆倾入杯中,溅起细碎涟漪:“酒是好酒,可惜……”他忽而手腕一翻,酒液泼向窗外,“掺了三成水,糊弄谁呢?”
动作潇洒肆意,却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
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暮色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如同散落的星子。
楼下传来女子的惊呼,随即是鸨母气急败坏的骂声。
杨逸倚窗而笑,见牡丹姑娘提着湿透的裙裾仰头瞪他,朱唇开合似在嗔怪。
他折扇一展,半掩面容,只露一双含情目:“明日赔姑娘十匹蜀锦,可好?”
声音带着勾人的尾音,惹得楼下姑娘们又是一阵娇嗔。
那些姑娘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在夜色中飘荡,与街边的喧嚣声融为一体。
“杨逸!你这混账!”
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侍卫小云气喘吁吁冲进来,额头沁着汗珠,发丝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老爷嘱咐您酉时回府,这都戌时三刻了!”小云满脸焦急。
粗布短打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手中还紧紧攥着老爷派他来寻杨逸时带的令牌。
“急什么?”杨逸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袖口,指尖掠过腰间悬挂的木刀。
刀柄粗糙,刻痕斑驳,是七岁那年与柳子意在左相府后院刻的。
彼时柳子意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教他刻“同生共死”,结果“死”字少了一横,倒像孩童歪扭的笑脸。
回忆起那段时光,杨逸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眼神却又很快黯淡下去,仿佛有一层阴霾笼罩在心头。
回忆如蛛丝缠上心头,却被楼下的骚动骤然扯断。此时,醉仙楼外的喧嚣声愈发浓烈,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长街尽头忽起马蹄声,如闷雷碾过青石板,震动着整条街道。
百姓如潮水般涌向两侧,孩童攀上父辈肩头张望,卖花娘子的竹篮被挤翻,茉莉与栀子散落一地,花瓣在人群的踩踏下变得破碎不堪。
“是柳将军凯旋!”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霎时沸腾。
议论声此起彼伏,“听说柳将军这次又立了大功!可不是,蛮族见了他,都吓得屁滚尿流!”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崇拜的神情。
杨逸探身望去,只见玄甲军阵如黑云压城,旌旗在暮色中翻卷如血,猎猎作响。
为首之人银盔遮面,白袍染尘,腰间长剑缠着褪色的红绸,在风中猎猎如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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