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信任

宽敞整洁的客厅是她从未见过的奢华气派，她蹑手蹑脚像只猫似的跟在女人后面，唯恐发出声响打破宁静。

黎羽汐：别拘谨，当自己家就好。

苏青禾：好的。

落地窗外伫立着高楼大厦，繁华的都市尽收眼底。暖洋洋的阳光铺撒在柔软的沙发上，苏青禾觉得她穿越进了另外一个时空。

休息片刻，黎羽汐帮她准备好换洗的衣物，调整洗澡的水温。

黎羽汐：青禾，你先去洗澡，我准备晚饭。

苏青禾：谢谢阿姨。

黎羽汐：不用客气。

苏青禾小心翼翼的换好拖鞋，怕脚底的灰尘弄脏白净的瓷砖地面。

卫生间从墙壁到地面是文理自然且富有变化的雪花白大理石，黑色的置物架上陈列着只会在电视里看到的明星代言的用品，浴室不像宿舍里的充满异味和虫子以及忽冷忽热的水温。

洗完澡，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散发出好闻的果香。头顶的暖灯比太阳还要温暖，她眯起眼睛放松紧绷的神经。原来，洗澡可以这么舒服，宿舍里的卫生间总是冷得让人打喷嚏。

黎羽汐停下切菜的动作，回想起她当初也是这般无助谨慎的踩在方砖上，稍不留神便会跌入深渊。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苏青禾走到她身边。

苏青禾：阿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黎羽汐：饭菜都整好啦，我们去吃饭吧。

苏青禾忐忑不安的坐在餐桌旁，从来没有人对她有细微的照顾，况且，她还犯了错。

餐桌上整齐摆放的佳肴热气氤氲升腾，将每一缕香味都悄然释放，盘间色彩交相辉映苏青禾却无从下口。

苏青禾：阿姨，学校里发生的事我很抱歉。

黎羽汐：抱歉什么，你做得不错。

苏青禾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咕”叫起来，她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黎羽汐露出温和的笑容。

黎羽汐：你一定饿了，快吃饭。

黎羽汐夹起一块金黄酥脆的鸡翅放进女孩碗里，女孩眼中的感激让她有些不忍心。

男人和她的对话回荡在耳边。

江之衍：你确定她是合适的人选？

江之衍：孤僻懦弱的本性，活生生的盘中餐。

黎羽汐：你操心什么，她会证明自己。

江之衍：先别管她了，领养的事暂缓。

黎羽汐：我说了，下周，我会办好领养手续。

黎羽汐心想，以前做错的决定她要弥补回来，合适的人选是说给男人听的表面借口。

男人看穿她的心思，冷笑出声。

江之衍：羽汐，你知道你和她们的不同点是什么吗？

江之衍：你是长着獠牙的蜘蛛，精心织出密网等待猎物的靠近。

苏青禾：阿姨，下周，你还会来看望我吗？

对方没有回答她，目光呆滞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思。

苏青禾：阿姨？阿姨？

黎羽汐：啊？

黎羽汐：你说下周还会来看望你吗，当然会啦。

苏青禾：真的吗？什么时候。

黎羽汐：那就下午吧，你们放学的时候。

苏青禾：嘻嘻，阿姨真好。

苏青禾喜笑颜开，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里看到了亮光。

填饱肚子，和阿姨收拾完碗筷的苏青禾困意袭来。黎羽汐停下忙碌的双手洗净后从柜子里拿出崭新的洗漱用品，轻声说道:

黎羽汐：青禾，去洗漱吧，早点睡觉。

黎羽汐：你的房间在右手边第二间。

苏青禾：谢谢阿姨啦，阿姨晚安。

黎羽汐：晚安。

苏青禾在充满香味的卫生间里心情上下起伏，阿姨对她太好了，甚至让她有点不自在。

洗漱完毕，阿姨为她准备的房间敞亮而又不失温馨。飘窗上，波比熊、库洛米、帕恰狗……各种数不尽的都是她喜欢的玩偶。只因阿姨问她喜欢什么的时候她随口一提，阿姨便全数买了回来。

轻轻掀开被子躺在够睡五个她的大床上，仿佛云朵柔软得将她包围，不像宿舍的床硬得让她腰酸背痛。她明明很享受这种生活，心里却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转眼到了请家长谈话的日子，苏青禾烦躁不安。她从哪里找钱赔张凡？以及怎么面对他的父母？黎羽汐安抚她:

黎羽汐：青禾，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阿姨笃定的眼神让她有了信心，她绝对会在张凡的父母面前诚恳的低头认错。

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苏青禾反复在心里练习道歉的语句，没想到咄咄逼人的张妈令她无地自容。

张妈：你看看你，把我儿子伤成什么样了？！

张爸：就是！就是！

张妈因愤怒而稍微扭曲的面孔怼到她们眼前，张爸瞪大突出的眼睛附和，他们响亮的喊声吸引了不少在门外看戏的学生，被纱布缠绕头部的张凡一脸愁容的拉住他妈妈的衣角。

张凡：妈，你小声点……

张妈：你别拉我！我儿子的伤可是在头上，你们赔得起吗？！

正当苏青禾慌乱的用粗糙的手偷偷抹眼泪时，黎羽汐从容不迫的拿出包里的银行卡双手递给对方。

黎羽汐：这张卡里有五万，密码是你儿子身份证后六位。

黎羽汐：还有，你儿子头上的伤用不着包纱布。

张妈：你……

张妈欲张大嘴说些什么，张爸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这可是五万！消消气，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妈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说话结巴起来。

张妈：算，算了。我们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们一家有说有笑的走出办公室，商量着今天晚上去哪个高档餐厅吃饭比较好。

事情解决得比苏青禾想象中的更顺利，她瞠目结舌崇拜的看向黎羽汐。黎羽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完美落幕。

回忆结束，她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苏青禾的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和恨意。

三个月前的那件事虽然让班里的同学闭上了颠倒黑白的嘴，但是各种埋怨，凌厉的眼神仿佛堆高的利刃，直击她的心腹。

班主任：苏青禾，有人找你。

苏青禾一脸疑惑的走过去，熟悉的身影让她的眼眶湿润。

黎羽汐：青禾，对不起。

黎羽汐：昨天下午公司临时加班，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苏青禾：我怎么相信你？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违心的话汹涌而出，苏青禾哽咽得咬紧嘴唇，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决堤。

黎羽汐像往常一样蹲下来把她拥入怀里。

黎羽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黎羽汐：领养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放学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

黎羽汐：好吗？

苏青禾放声抽泣，她第一次听到别人对她道歉。阿姨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不该回赠恨意。可那股情绪根深蒂固，让她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苏青禾：好，阿姨，我也对不起你，谢谢阿姨。

黎羽汐：青禾乖，以后不要再说谢谢了，我们是一家人。

此番场景被教室里的某个女生纳入眼底，女生深吸一口气，看来，苏青禾要成为第二个受害者了。

就像……她的朋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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