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似平行的两条主街贯穿整个和青县城繁华区,繁衍出无数的钢混水泥高楼。
在建的和已住人的高楼,如竹笋般突立在街道的两旁,又这些钢混水泥楼的中间,建成着纵横交错的各种用途的或高或低的房子,把整个小县城变成农田水塘之间交杂的错落林立的房林。
在这些错落的房林中,天然人为地形成了一个个犄角旮旯,就像面前这个地方,两条主街的尾端的纵街后面,三条街旁林立的高楼的后面,又被人起了一栋七八层的在建高楼,把下面低矮建筑的光全部都挡去了。
零乱任性的朝向的低矮建筑物中,天然形成了一块不大不小的三角坪。
三角坪的中间,是一栋破烂不堪的土坯泥房,那是一栋什么样的土坯房?
顶上是古老灰旧的黑色瓦面,老旧堪黄的墙体斑斑驳驳,还有几处透着光,那是被雨水消融出来的破洞里透出来的光。
现在,这栋土坯房孤零零地夹在高楼之间,阴冷之地,矮压压的,给人一种乡下人进城与城市格格不入的感觉,又好像夹在一大堆粗壮莽汉里弱小无助流着大鼻涕的小屁孩。
土坯房的旁边是低矮破败的土坯围墙,围墙里有几棵不知名的杂树,树下堆积着乱七八糟的不知名的东西。
这就是罗青的家了。
三十几个人进到院子里,一拥而上,直接冲进土墙屋里。
屋里设施老旧,光线黯淡,似一个了无生趣的垂暮老人,看不出一点暴发户该有的王八之气。
这样的家底怎么养出了那样的恶狼?
屋里空空如也,不见人影,直到有人进入最里面的一间屋。
“你们干嘛?到别人家?”一道有气无力似男人又似女人的麻哑声从屋内传出。
闻声,一堆人立刻上前,方平和小英落在人群后面,看不到里面情景。
“你们谁?干嘛?”麻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惧意和抖音。
“罗青呢?他在哪?”马小兰喝道。
天哪,罗青不在?那怎么报仇?方平的心紧了起来。
“搜。”马小兰吐出一个字,手向上抬起,食指划动,那群人就迅速散开,向各个房间走去。
方平跟着众人,一间房一间房看过去,屋里屋外看了个遍,没看到其他人,心凉了下来。
也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报仇,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众人回到客厅,告知马小兰没发现其他人,马小兰的脸色凶悍起来,咬牙,脸一横,说,“砸了这。”
砸了这,有用吗,又打不到罗青身上。不过,大家的生活条件都不好,砸了他们家三瓜两枣,也能让他们心疼一阵子,比什么都没做好上一点。
马小兰的话音刚落,那间有人的屋里就出来一个苍老女人。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身材雍肿变形,其貌不扬,约四五十岁,她一瘸一拐奔出屋,急切又沙哑地说,“你们干嘛?不要砸。”
“砸砸砸!”马小兰吼道。
众烂仔立刻动手,抓到什么就往地上摔。
老女人哇的一声哭出来,捶胸捶肺,手臂乱舞乱动,嚎着鸭公嗓哭天抢地,哭声中夹杂着本地的土话,听不清在说什么,感觉像是唐僧在念经。
“罗青在哪?”马小兰把桌子一掀,碗碟剩菜乒乓落地,碎成千瓣万瓣,一地花里乒乓。
女人哭得更厉害了,鼻涕眼泪裏浆而出,看得让人想吐,用可能半冬天没洗过不知本色是什么的围裙擦抹眼泪鼻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方平恶心地挑开脸。哭有用吗?养出这样的儿子,做父母的绝对有问题,恐怕他们就没有教育过。
现在哭啊,将来她儿子坐牢枪毙的时候,她还有得哭。
正在意淫中,她忽然感觉眼前人影窜动,抬头一看,是不远处院墙旁一间小平房里冲出来几个人。
那是三个乡土打扮的中年男人,他们一脸气势汹汹,锐气逼人往这边赶,赶着赶着,忽然看到屋檐下的烂仔,都一愣。
烂仔们眼听八方,耳听六路,听到声响很快从各间屋里出来,站在屋檐下,黑鸦鸦的一大片,严阵以待盯着那几个人。
几个人的气势顿时矮了下来,人也似乎矮了几分,脚下似乎突然注了铅,变得沉重起来,越走越慢。
他们当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个子不高、脸上有横肉、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人。
他穿着脏兮兮极不合身的衣服,裤子偏大、落落拖拖,裤腿拖地被脚后跟踩着,给人一种极其邋遢又极其随性的视感。
三人脸上都出现惧意,犹豫驻足,互相对视,最前面那人向其中一人使了个眼神,那人便转身,往回路上走。
他们有通风报信摇人的心!方平的心悬到喉咙上,连忙看马小兰,却见众烂仔已查觉,一伙人上前,把他们拦住。
最前面那人心悸地抖了一下,脚有点筛糠,一脸完了死定了的表情。
烂仔们推推搡搡把他们推向罗青的家。
“你们干什么?”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又有些虚张声势外强中干。
“你谁?你谁?是不是罗青,啊?”马小兰吼道,转头看马小英。
“不是他。”方平回答,这人都有四五十岁了,哪是罗青?
众烂仔围住他,扯着他,推搡他,喝问他是谁,跟罗青什么关系,这人没办法,只得说自己是罗青的父亲。
罗青的父亲?
方平仔细看他,没看出他与罗青有什么相像之处,但周身的流里流气和不是好人的气场却是他们的共性。
众人兴头上来了,喝令他交出罗青,一边把罗青骂得狗血淋头,一边训叱他教子无方。
爽啊,平生第一次扬眉吐气翻身做主人,全身上下每根血管都在沸腾。自打被那人打过后,方平就没笑过,这会儿终于笑了。
报仇那么简单吗?这仇可以当场报了吗?可以抓到罗青了吗?这么简单?
自己还是太年轻,看事情太局限,只知道从自己身上找报仇方法,不知道纠集更多人找回场子。
马小兰做到了,这才是最直接最合理最有效最快捷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不在,不知道去哪了,他犯了什么事?”罗青父亲被推搡了很多下,气场终于弱了下来,话音里有了求饶意味。
抓不到罗青,怎么办?马小兰还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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