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

上次那场短短聚会不欢而散，九华也从中摸到几分道理。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那以后，她院子里草药像流水一样涌来。

　　“这些药材大多都是有关淬体的，算不上多么珍稀，但于你如今的体质，倒也适合。”

　　小咪淡淡瞥了一眼。

　　九华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巨大的浴桶，依着脑海中的一部基本淬体典籍，将相草药放进去。

　　踏入桶中，九华只觉有几分其妙。

　　“这只是普通草药，竟有如此奇效。”

　　周围点点光辉，萦绕在水微之间。九华只觉皮肤点点刺痛，似有点点暖流涌动，但很快便消沉下去。但这药浴的效果立杠见影，身体有污浊排出，九华只觉神清气爽。

　　“这算什么，你此次不过是初步淬体，尚有缺漏。唉，若非你体质孱弱，不能以凶兽真血进行淬炼，若想进一步完善，还需寻得绝世宝药。”

　　小咪神情透露几分惋惜。

　　“如今你已排出身体污浊，可进行基础修炼。在这个世界，修者修炼，大多为了成仙，或是追求自己的大道。你既然已经要踏上这条路，不如想想，你的道。”

　　小咪说完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同样的句话，大伯也说过。九华沉默，她也很迷茫。

　　来到这个世界并非她本意，但她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她又应该如何走？

　　心中有惑，但却无解。

　　她翻阅着脑海中的典籍。这些典籍记载着一些普通的功法，和一些珍稀的宝药，也有古往今来这个世界的无上强者，更有裹挟在无数微茫中的神秘小世界。

　　世界玄幻奥妙，却又残酷危险。

　　罢了。

　　九华叹气，生存不易，还是先活下来再说。

　　根据脑海中典籍记载，九华决定先从最基本的练体入手。

　　在天光熹微之时便在院子里打坐，按着脑海中的典籍进行淬炼。

　　可很快九华就发现，她这副身子修行的艰难。即使通过药浴排出体内杂质，但体魄孱弱，筋骨不通，修行难有成效。

　　若要根治，还需要更好的宝药。九华沉思，可是要去哪弄那些宝药呢？

　　靠墨家，她想到了上一次的情形摇摇头。

　　靠自己，看着自己这四岁的小身板，她果断决定去找她那个便宜大伯。

　　九华走在墨府中，经过几天对这个世界的摸索，她敏锐地发现墨府的布置处处透着玄机。

　　墨府的装饰偏古朴，府内更有着数不清的存了多少年的老物件。最开始，九华也看不出其中奥妙，如今想来，如此做派，应是某种阵法。

　　不光这些，就如这一路上看着平平无奇的假山，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花朵植被，一草一木中，竟也与此间阵法有所连接。

　　“好厉害的布局！”

　　九华不由惊叹道。

　　虽然墨家是擅长阵法，但这个阵法和她在典籍上看到的不一样。一般的阵法只能依靠死物做支点，来支撑，阵法强弱取决于支点的强硬，但此间阵法似是结合了卜筮和阵法两者之力，以顺应天意来形成阵势。

　　只是想想，便可知布阵之人有着极高的天赋，才能将卜筮与阵法相通。

　　“华儿是看出来什么了？”

　　墨易不知何时站在九华身旁，一袭青衣迎风而动，一双眸子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小姑娘。

　　九华每次见到她这位大伯，就想起了一句诗。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他当真是一个及其温柔的人。在这个玄幻的世界，世人修行大道，或孤傲，或暴戾，或无情。世界残酷，杀伐之重，但他这位大伯似乎永远平静如水，很少见其发怒。除了，上一次。

　　他很宠爱原主。这一点，从她的住处就可以看出。

　　作为墨家遗弃之人，拥有一个满是鲜花和古物的院屋，虽然简陋偏僻，但胜在温馨。

　　“没看出什么也不要紧，你……”

　　墨易见她没反应，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大伯这阵法是谁布置的？”

　　话一出，墨易感到惊讶。他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九华便能摸道墨家爻术的门槛。

　　墨家以爻术入道，但卦爻之术，与天赋相比，更看重缘分。不是所有墨家人都会爻术，更多的是习阵法。若是正常程序，九华在三岁便应该接触此术，来确认是否有缘，如今看了，华儿的天赋应该极高。

　　墨易心中五味杂陈。

　　他眉眼微敛，看不出喜怒，但九华隐隐能察觉到大伯新心情的低落。

　　“大伯？”

　　小姑娘的黝黑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满是好奇，一脸期盼他的答案。

　　“告诉你也无妨，但你得答应大伯一个条件。”男子的声音温柔，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意味。

　　“答应大伯，以后若有人问你此间阵法，你一律说不知道，可记住了？”

　　九华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墨易欣然一笑。抱起地上的小姑娘，九华如今的身子骨才四岁，但她的灵魂可不止这么点，蓦然这么一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但墨易并没有注意这么多，他的动作轻柔，仔细地护着怀中的小人。

　　“这是墨家的一位天才所布，他的名字叫墨羽，也就是你的父亲。”

　　不知何时到了空中，从上往下眺望，整个墨家映入眼帘。

　　阵法攘括整个墨家，成八卦之型，玄妙无比。再远点，依稀能见到火国的城都。

　　“或许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天赋，但与之相比，大伯更希望你此生都不要学此术。”

　　声音缓缓流出，沉重又悲伤，他的目光望着这方天地，似透过时光，追逐往昔。

　　九华顺着大伯对目光望去，只是一堵堵古朴的院墙和出露半截的天空。

　　她并没有向大伯追问原因，而且她也不需要学习这种术法。

　　墨家人透支生命所卜筮的未来，她早已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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