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色嫁衣
窗外的老槐树被夜雨打得沙沙作响,池兰兰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粗布被褥上的补丁。煤油灯在柜角投下摇晃的阴影,将对面两张相似却截然不同的面孔割裂成光与暗的碎片。
"妈,您就当我病入膏肓吧。"池兰兰忽然抬手按住心口,苍白的指尖陷进靛蓝布衫,"昨儿夜里咳得厉害,您不是还听见我吐了血丝?"她望着母亲骤然惨白的脸,余光瞥见池小爱攥紧的拳头正在发抖——那是兴奋的战栗。
林桂花手中的针线笸箩"哐当"摔在地上,银顶针骨碌碌滚到床底。二女儿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妈您摸摸,姐姐的手冰得像井水!上个月王半仙不是说咱家今年要冲喜?总不能拿个病秧子去冲宋家的福气啊!"
衣柜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池兰兰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她猛地抬高声音:"倒是小妹面色红润,前日还扛着两捆柴从后山回来。"她故意露出腕间青紫,"不像我,端个木盆都能摔出这些印子。"
池小爱眼底闪过毒蛇般的精光,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当然记得昨夜的情景:月光像淬了毒的银粉洒在窗棂上,她亲手将门闩拉开半寸。三牙身上劣质烧酒的气味至今萦绕鼻尖,可本该出现在炕上的老光棍却像被黑夜吞噬般消失无踪。
"姐的嫁妆..."她突然哽咽着抬头,"我替姐姐出嫁,那些红绸被面就留给姐姐压箱底吧?"话音未落,东厢房传来破门声。七八道手电筒光柱如同银剑刺穿窗纸,将墙上的"囍"字剪纸割得支离破碎。
"公安同志,就是这屋!"池小爱突然尖叫着冲向衣柜,"我亲眼看见野男人钻进去的!"她染着蔻丹的指尖即将触到铜锁的刹那,池兰兰抄起炕桌上的搪瓷缸狠狠砸向地面。
"哗啦"的碎裂声惊得众人僵在原地。池兰兰扯开衣领露出脖颈狰狞的掐痕,泪水像断线珠子滚落:"诸位来得正好!昨夜三牙摸进来要毁我清白,若不是周同志路过..."她颤巍巍指向从衣柜跨出的高大身影,"我早该吊死在村口老槐树上了!"
周京云军装领口微敞,喉结处还残留着暧昧抓痕。他逆光而立的身影像把出鞘的刀,惊得治安队长倒退两步撞翻条凳——这位可是县武装部刚调来的煞神,上周才端了盘踞十年的黑市窝点。
"情况说明我会亲自递交给张局长。"他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目光扫过池小爱瞬间褪尽血色的脸,"至于报假案的..."腰间枪套皮革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根据新颁布的《治安管理条例》,诬告陷害罪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院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刺耳声响。宋问景披着将校呢大衣闯进来,金丝眼镜后的视线在周京云身上顿住,突然笑得意味深长:"看来我来得不巧?"他摘下皮手套轻拍掌心,"不过池叔刚签了换婚书,小爱妹妹..."
池小爱瘫坐在满地狼藉中,看着宋问景脚上锃亮的军靴越来越近。那靴底沾着暗红碎屑,像极了被碾碎的凤仙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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