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已经是第七次了。

小枫盯着那条依然显示"未读"的信息，咬紧了嘴唇。窗外蝉鸣刺耳，尹玲校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玲校，接电话啊..."小枫又一次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机械的提示音。

高考结束已经三天了，自从尹峥一出事后，她就再没见过尹玲校。

小枫终于和关智言取得了联系。

"关智言你终于接电话了，玲校出事了怎么也联系不到，你快回来吧！"小枫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哥车祸去世了。"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只剩下微弱的电流声。

关智言全身瞬间冰凉。"到底怎么回事？"

"她没参加高考，电话不接，门也不开。我去了她家好几次，一点动静都没有。"小枫继续说道，"我觉得...她可能需要你。"

小枫也说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关于那场重大车祸闹得满城风雨，她害怕尹玲校会想不开。

关智言挂了电话一刻也不想停留，在希思罗机场的登机口前，关智言盯着手中的机票发呆。

屏幕上显示"最终登机提醒"的红字刺得他眼睛发痛。他本应该在下周参加期末考试，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尹玲校..."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稍微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就会心慌到窒息。

关智言望着窗外，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玻璃倒映出他刚毅的轮廓。

他在飞机上想过无数的可能，无数的不幸，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陪着她，爱她，他离不开她

飞机落地后，关智言拨开人群第一个冲出去，打了辆出租车，就往临北市去。

"智言！"小枫在楼道里向他招手，身旁站着一位面露忧色的中年妇女，"这是对门的李阿姨，这几天一直帮忙留意玲校的情况。"

李阿姨搓着手："那孩子几天没出门了，我送的饭都放在门口，有时候会少一点，有时候原封不动..."

关智言走到门前，轻轻敲门："玲校？是我，智言。"

没有回应。雨水从楼道窗户溅进来，打湿了他的肩膀。

他一脚踢开房门，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食物腐败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玲校？"小枫的声音有些发抖。

地上散落着烟蒂和糖纸，还有几个空矿泉水瓶。

关智言的心揪了起来——这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玲校能干出来的事情。

卧室门虚掩着，关智言轻轻推开。昏暗的房间里，床上蜷缩着一个身影，身上裹着明显过大的男性外套。

尹玲校背对着门，一动不动。

"玲校..."关智言走到床边，伸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尹玲校依旧没有说话，眼神空洞。

小枫红着眼眶上前："玲校，我们很担心你..."

尹玲校突然转身，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憔悴得可怕的脸，眼睛红肿，嘴唇干裂。

"校校，"关智言声音有些颤抖，轻声说，"我来迟了，我很抱歉...”

尹玲校蜷缩在沙发一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哥哥衬衫上的裂口。

关智言端着刚煮好的姜茶从厨房出来，热气在杯口上方盘旋。

"喝点热的，你手太凉了。"他轻声说，把杯子递到她面前。

尹玲校没有接。

她抬起头，眼睛干涩得发痛，连续几天的哭泣已经耗尽了泪水。

"你回去吧。"

"我就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我不是在商量。"尹玲校把哥哥的衬衫放到一边，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我们分手吧，智言。"

杯子从关智言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热茶溅在他的裤脚上。

"什么？校校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我说，分手。"尹玲校站起来

关智言抓住她的手腕："别说傻话！你现在需要——"

"我需要什么我自己清楚！"尹玲校猛地甩开他的手

"我爱你，玲校！你以为我会在你最痛苦的时候离开你吗？"

"我现在不需要任何人来爱我，如果爱我就要放弃自己的未来，为我牺牲一切，最后——最后——"尹玲校的声音突然哽住，胸口剧烈起伏。

关智言表情凝固向前一步，双手捧住尹玲校的脸："玲校，听我说，你哥哥的事是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

"是我的错！我不该和他吵架。"尹玲校挣脱他的手掌，后退撞到书桌，"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根本不用那么辛苦！如果没有我，他就不会离开！"她的声音支离破碎，"舅舅说的没错，我是个灾星！现在你也想走同样的路吗？放弃学业？毁掉前途？"

关智言:"无论如何，我不会离开你，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尹玲校的声音已经嘶哑到几乎听不清，“最恨我自己..."

尹玲校的双腿突然失去力气，滑坐在地上。

关智言立刻跪下来紧紧抱住她。

她抓着关智言的衣服，眼泪浸透了他的前襟，她的声音渐渐微弱。

"校校！校校？"关智言捧着她的脸，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他颤抖着将她抱到床上，拨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关智言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即使在昏迷中，她的手指仍无意识地紧抓着他的衣角。

他想起在不久前，尹峥一私下给他发的消息："关智言，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玲校能幸福...请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当时他以为那只是普通的嘱托，关智言俯身在尹玲校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答应过你哥哥的，玲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

尹玲校可能还会推开他，还会说那些伤人的话。

但他已经决定了——无论被推开多少次，他都会重新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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