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的指尖刚触到萧砚辞冰凉的脉搏,便被对方骤然绷紧的肌肉抵住手腕。急救箱里的器械在水晶灯下泛着冷光,她余光瞥见江凛喉结剧烈滚动,攥着冰袋的手渗出冷汗。
江凛张了张嘴,酒店宴会厅的场景突然在眼前闪回——三小时前萧砚辞举杯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两小时前他转身去洗手间,背影踉跄得险些撞上雕花屏风。“从签第三份合作协议开始,断断续续吐了三次血。”沙哑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他喝了掺着冰威士忌的胃药,说这样能撑到散场。”
苏晚的睫毛猛地颤动。消毒棉球按上萧砚辞渗血的唇角时,她看见对方衬衫第二颗纽扣崩落滚向地毯,露出锁骨下方暗红的药渍。“胃黏膜早就溃烂成筛子了。”她扯下听诊器,金属头贴在剧烈起伏的上腹,“穿孔边缘的炎症至少拖了半个月,他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江凛突然跌坐在床尾。记忆如潮水漫过,萧砚辞总在深夜办公室吞下整板胃药,对着电脑屏幕冷笑;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他攥着检查报告撕碎扔进垃圾桶,血从指缝渗出染红纸页。“他说项目不能停。”江凛的声音破碎,“东南亚那批货物...是沈知夏出事前谈的最后一单。”
话音未落,萧砚辞突然剧烈抽搐,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注射器里的止血剂在血管中划出银线,当她扯开对方衬衫准备做心电监护时,右肋那道狰狞的疤痕终于暴露在冷光下——子弹贯穿的旧伤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与胃部疼痛引发的痉挛形成残酷的呼应。
“这是...”苏晚的指尖悬在疤痕上方,消毒手套微微发颤。江凛猛地别过脸,窗外的闪电照亮他通红的眼眶,而病床上的人在药物作用下呓语呢喃,破碎的音节拼凑出“夏夏...别...”
三年前的东南亚,萧砚辞作为新晋商业天才去谈一笔重要合作。陪同他的,是集团最年轻的谈判专家沈知夏。那个总是穿着白衬衫,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孩,用过人的智慧和胆识帮他拿下一个又一个项目。在朝夕相处中,萧砚辞渐渐被她的坚韧与温柔吸引,却始终未及表白。
那场本应顺利的谈判,却因商业对手的阴谋变成一场枪战。混乱中,沈知夏毫不犹豫地挡在萧砚辞身前,子弹穿透她的左肋。当萧砚辞抱着浑身是血的她冲向医院时,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微笑:"别...哭..."
最终,沈知夏因失血过多死在了手术台上。而萧砚辞的右肋也被子弹擦伤,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那以后,他像变了个人,用工作麻痹自己,拼命扩张商业版图,试图在谈判桌上找回失去的一切。
"从沈知夏走后,他就再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江凛哽咽着,看着苏晚为萧砚辞注射止痛针,"每个项目,他都要做到极致,通过工作来麻痹自己,仿佛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些..."
止痛剂混着退烧药缓缓注入静脉,萧砚辞紧绷的脊背终于松弛下来。他颤抖的睫毛垂落,苍白的唇不再溢出压抑的呜咽,冷汗浸透的碎发黏在额角,在床头灯晕里泛着湿冷的光。苏晚抽回针头时,瞥见他无意识蜷缩的手掌——指节向内紧扣成脆弱的弧度,仿佛要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那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态,与白日里商界枭雄的锋芒形成刺痛的反差。
"他...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江凛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白天飞三个城市开会,晚上通宵处理文件,连止痛药都要掺着威士忌喝。"水晶吊灯在他泛红的眼眶里折射出细碎光斑,倒映着萧砚辞比床单更苍白的脸。
苏晚轻轻将退热贴覆上萧砚辞滚烫的额头,指腹擦过他下颌新生的胡茬。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的新闻照片——东南亚枪战现场,浑身浴血的萧砚辞抱着昏迷的沈知夏冲向救护车,他右肋的伤口与此刻痉挛的胃部,仿佛形成某种残酷的呼应。
江凛猛地转身,撞翻的冰桶在地毯上滚出刺耳声响。冰块散落一地,折射着窗外忽明忽暗的闪电,将萧砚辞蜷缩的身躯镀上冷银。心电监护仪的提示音逐渐规律,萧砚辞紧锁的眉头也稍稍舒展,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苏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几分,轻轻掖了掖他被角,转身对守在一旁的江凛说道:“体温降下来了,胃痉挛也暂时控制住了,但还不能大意。”
她翻开随身的记录本,逐条交代:“接下来十二小时必须严格禁食禁水,之后也只能喂流食,而且要少量多次。退烧药每四小时测一次体温,一旦超过38.5度立刻联系我。”说着又掏出张便签写下注意事项,“要是他醒了说胃疼,就按这个剂量喂药,千万不能空腹吃。还有如果发现他吐血,或者突然头晕、心慌,必须马上送急诊,这是胃出血加重的征兆,一秒都不能耽搁!”
江凛攥着便签的指节发白,喉结动了动才挤出声音:“我记住了……谢谢,今晚辛苦你了。”苏晚摇摇头,目光再次落在床上的人身上,目光扫过萧砚辞因冷汗而微湿的额发,“他长期空腹酗酒、熬夜,胃黏膜早就千疮百孔了。这次就算挺过去,也得好好调养,不然下次发作可能更凶险。他这身体也不是铁打的,让他别总这么拼命。有任何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最后确认了输液管的流速,她才拎起医药箱,脚步轻轻离开了房间。
苏晚离开后,房间陷入寂静。江凛拉过皮质扶手椅,金属椅脚划出轻响。他伸手拨开萧砚辞额前汗湿的碎发,指腹触到那人眉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商业暗杀时,防弹玻璃碎片留下的印记。此刻萧砚辞蜷缩的姿态,与记忆里无数个雨夜如出一辙,每当梅雨浸透城市,他总会看见好友蜷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里,指节泛白地按着右肋,却固执地不肯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
月光爬上心电监护仪的屏幕,映出萧砚辞眼下青黑的阴影。江凛望着那道从锁骨蜿蜒至胸侧的狰狞疤痕,想起他们在剑桥求学时,萧砚辞深夜突然惊醒,浑身冷汗地呢喃“妈妈别走”。那时他才知道,好友永远无法忘记十二岁那年,母亲在私人医院抢救失败的画面。后来萧砚辞疯狂收购全球顶尖医疗科技企业,将萧氏的研发中心建在当年那家医院旧址,连手术室的无影灯型号都要亲自把关。
“你看,现在整个医疗产业链都在你手里...”江凛的声音被窗外闷雷碾碎。萧砚辞无意识地攥紧被角,苍白的唇翕动着吐出破碎音节。这个掌控着最精密医疗器械的商界新贵,却总在胃痛发作时固执地拒绝就医,非要将威士忌兑着止痛药灌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雨又开始敲打落地窗,看着眼前的好友,想起了那句:“疼痛能让我清醒,提醒我还没变成当年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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