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章：信号与抉择

林婉的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屏幕蓝光将她的指甲映出青白色。传输界面的光标持续闪烁，像极了三年前天文台顶楼那个未完成的吻窗外红光忽然增强，在墙面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请输入验证日期。"对话框弹出时，散热器的嗡鸣声突然变得急促。她试了分手那日期，系统立即跳出红色警告。第二次输入秦风生日，错误提示音惊动了书房里凝滞的空气。

冰箱突然启动的震动声让她打了个激灵。第三次，她输入天文馆流星雨之夜的日期，指节敲击回车键的瞬间，电脑音箱传出"滴"的轻响。

屏幕突然暗下去，深蓝色的星云图案缓缓旋转。林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年前的天文穹顶仿佛穿透时空笼罩下来。那天秦风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色文化衫，望远镜支架上还沾着两人刚吃的草莓冰淇淋。

"看天鹰座。"记忆里的秦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望远镜金属圈凉得她鼻尖发麻，但秦风按在她手背上的拇指烫得像块烙铁。

电脑突然亮起的白光刺得林婉眯起眼。解压进度条飞速前进，最终显示127个加密文档。第一个文件名是《致婉婉：未寄出的第一封信》。

她蜷进转椅时碰到桌角的马克杯，残留的咖啡在杯底晃出深褐色的漩涡。点开文件那刻，窗外红光突然变成稳定的暖黄色，像是有人调整了滤镜。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父亲应该已经让导师转交了推荐信。"屏幕上的字迹扫描件边缘还留着咖啡渍，秦风特有的圆润字体被PDF转换器压得有些变形，"他说只要不再联系你，就动用军工系统的人脉保送我直博。"

林婉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杯沿，那里有个月牙形的缺口。信件附带的扫描件显示，秦风父亲确实用军方信笺写了推荐信，落款处鲜红的公章像团凝固的血。

"你撕毁的每张图纸我都留有底片。"读到这句时，书房的顶灯突然闪烁两下。林婉抓起手机打开相册，三年前拍摄的戒指设计图残片在屏幕上泛着冷光。而信件附带的复印件上，被咖啡晕染的墨迹恰好补全了缺失的纹样。

苏晴的来电突然炸响，林婉手一抖碰翻了马克杯。咖啡顺着桌沿滴在地板上，形成几颗深色斑点。传输进度条卡在87%，警告弹窗不断闪烁。

"喂？"林婉用肩膀夹住手机，抽纸巾去擦键盘。苏晴带着醉意的哭诉从听筒里涌出，背景音是KTV嘈杂的伴奏声。

"他居然说和我在一起压力太大......"苏晴的抽泣声混着玻璃杯碰撞的脆响。林婉盯着冻结的传输界面，红光开始以三短一长的频率闪烁。

安慰的话机械地从唇间流出，视线却黏在屏幕上最后显示的那行字上："其实我在练习怎么把戒指扔进咖啡杯时不被发现。"窗外的红光突然熄灭，整个书房陷入显示器的冷色调。

"你那边好安静......"苏晴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是走到了走廊上。林婉快步来到窗前，对面楼顶有个模糊的人影正举起反光板。

等腰三角形的光斑在楼体上快速划过，林婉的呼吸凝滞在胸腔。人影转身时，靴底的金属钉反射出转瞬即逝的银光。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图片正在加载。

"喂？你在听吗？"苏晴提高了声音。林婉看着加载完成的星空照片，天鹰座被红色标记圈出，就像三年前秦风用激光笔在穹顶指出的形状。

楼顶的人影突然弯腰捡起什么，反光板划过空气发出"嗖"的轻响。林婉按下截图键的瞬间，人影已经消失在通风管道后面，只留下还在晃动的金属梯子。

"我这边......信号不太好。"林婉的拇指悬在回拨键上，屏幕顶端突然跳出新消息提示。传输界面不知何时恢复了，最后13%的进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推进。

苏晴又说了什么已经听不分明。书房里的红光重新亮起，这次变成了柔和的橙黄色，像极了天文馆闭馆时自动切换的暖光模式。林婉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发现光标正在对话框里自动输入：

\[未完待续\]林婉的指甲在手机屏幕上刮出细小的白痕。星空照片放大到第三级时，天鹰座β星旁出现一行手写体的"21:00"——正是三年前他们约在天文馆的时刻。传输界面突然发出"咔"的轻响，最后13%的进度条像被无形的手推着往前窜。

"你那边有杂音......"苏晴的鼻音突然贴近话筒，背景里传来打火机擦燃的脆响。林婉盯着对面楼顶晃动的金属梯，通风管口卡着个反光的金属片，形状像极了秦风当年挂在望远镜上的校徽。

电脑音箱突然爆出电流杂音，127个文档同时开始自动解压。林婉转身时撞到转椅扶手，肋骨的钝痛让她想起天文馆楼梯上磕碰的淤青。第一个解压完成的文档突然跳成全屏，秦风父亲写给导师的原始信件清晰显示——落款处除了公章还有指纹大小的咖啡渍，和她马克杯缺口形状完美吻合。

"喂？你肯定在走神......"苏晴的声音突然断在音里。手机自动切换到来电等待界面，未知号码的第二次呼叫正伴着震动闪烁。林婉按下接听键时，听见电流里传来三短一长的呼吸声，就像当年秦风在流星雨划过时，贴着她耳垂数出的摩尔斯码节奏。

楼顶通风管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那个反光的校徽状物体正被气流吹得摇晃。传输界面在此刻显示100%完成，所有文档排列成天鹰座的星图阵列。最后一个刚解压的文件自动播放起录音，秦风的声音混着天文馆特有的回声："婉婉，看通风口。"

林婉冲向窗边的动作带翻了转椅。对面楼顶的通风管口，那枚反光物突然被橙黄的光束照亮——正是她当年别在秦风校徽上的樱花发卡。录音里的背景音与此刻完全同步，都能听见远处地铁驶过的低频震动。

手机突然收到第三条彩信。点开的瞬间，林婉看见三年前自己用手机拍下的模糊星轨，和此刻窗外真实的星空完美重叠。照片边缘新增的红色箭头，正指向通风管下方新出现的荧光涂鸦——那是她曾经在秦风课本上画过的简笔流星。

电脑屏幕在此刻彻底熄灭，主机指示灯却开始以呼吸频率明灭。林婉摸到键盘时发现键帽微微发烫，F5键上粘着干涸的冰淇淋渍。她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整个公寓突然停电，唯有手机屏幕照亮了最新抵达的消息：

【通风管见。现在。——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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