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锈蚀的钟楼时,时间碎成齑粉。指针逆向旋转,将午夜的月光吐回混沌,铜质齿轮在暗处啃噬自己的倒影。钟摆的摆动愈发急促,仿佛要将整个黄昏锤成薄纱,裹住那些即将破土的尖叫。
地平线渗出铁锈色潮汐,云层在无声的痉挛中分娩出暗红胚胎。某种低语从泥土深处浮起,不是人类语言而是地质的呢喃,石英晶体在压力下迸发蓝光,照亮半截埋入泥中的生锈马刺。
那是被遗忘的世纪遗落的句点,在黑暗中生出绒毛般的锈蚀森林。
斑驳的树影在月光下扭动,仿佛无数条活蛇在地面上游走。冷不丁的,一声带着金属质感的轻笑从阴影深处渗出,连空气都跟着凝固了几分。
那声音的主人缓缓凝聚成形,周身裹着化不开的漆黑,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渗人——猩红如初凝的血,瞳仁里倒映着无数破碎的星辰。
"那是不是仙盟的人在搞的鬼?"血魇的语调像是用锉刀刮过冰面,它说话时,黑色的轮廓会随着吐息微微蜷曲,"好像在找什么人。"
话音未落,阴影里突然多出另一双眼睛,这双却泛着幽蓝,像是深埋地底的磷火。紧接着,一张布满尖牙的嘴从黑暗中撕开,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没错。"新出现的影魔喉间滚动着闷响,"我收到情报了,他们已经被我们杀了,还找什么找。"
在它的语气里夹带着一丝不屑,更多的是嘲笑。
血魇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它周身的黑暗突然沸腾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触须缠绕在树干上。
"我们的任务还远远没结束呢。"它的声音变得尖锐,“主上让我们全程配合萨沙大人,让赵小羿在这一次轮回里变得更强,强到可以将黑暗本源审判掉。”
蓝眼血魇突然张开嘴,尖牙间吐出一缕青烟。烟雾在空中凝聚成赵小羿的虚影,只是那张脸正在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皮肤下有血金的液体正在流转着。
"看清楚了。"它用舌尖舔了舔獠牙,"萨沙大人已经开始了,恐怕法涅斯大人、阿修罗大人与伽罗大人也都行动起来了。"
“目前黑暗本源暂且未苏醒,对我们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时机。”阴影里的血魇眼里闪过一抹寒芒,它的双爪似乎从那里面伸了出来,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铮亮。
“那么我们也行动起来吧。”
听到该建议,它们钻入土壤深处,去与同胞们会合,准备去执行萨沙早已安排好的计划。
月光在洞口碎成银箔,黏在潮湿的岩壁上。那些悬垂的钟乳石被夜色浸染成墨色,唯有尖端凝着一滴将坠未坠的光,像鬼神舌尖垂落的涎水。
黑暗深处传来石英裂帛般的细响,是地下水在岩缝中游走,偶尔有水珠坠落,砸在积年累月堆成的石笋尖端,溅起细小的光晕,如同叩响青铜古铎。
苔藓在不见天日的凹陷处悄然发光,幽绿的荧光沿着裂隙蜿蜒,织就地底的银河。当蝙蝠的翼影在洞口前掠过时,那些光斑便短暂黯淡,如同活物在呼吸。
更深处,石英脉在月光触及不到的地方泛着冷冽的蓝,仿佛凝固的鬼火,将倒悬的岩层切割成嶙峋的棱角。
风从未知的通道渗入,带着地下湖的凉意,吹皱岩壁上凝固千年的水痕。那些被风抚过的石面泛起磷光,如同沉睡巨兽的鳞甲在暗中苏醒。
偶尔有石块崩落,闷响在洞窟间激起回声,惊动洞外的夜蛾群,它们振翅掠过时,翅膀边缘的磷粉在黑暗中划出转瞬即逝的轨迹。
寒气从脚底板渗入,像被远古地底的怨灵啃噬着踝骨。石壁上凝结的盐晶在呼吸的白雾中忽明忽暗,那些细小晶体折射出虹彩,如同困在岩层中的极光碎片。
阴暗的地下河在看不见的深处呜咽,水声忽而化作老妪拨动锈蚀铁琴,忽而变成婴孩吞咽泥浆,唯有气泡破灭时的脆响始终清晰可闻。
某处穹顶垂落的石幔突然抖动,细密水珠在黑暗中织就透明珠帘。当视线穿透这道水幕,竟见岩层深处嵌着整块荧石,其光芒并非恒定,而是随着地脉跳动明灭不定,恰似某种沉睡巨兽的脉搏。
石缝间钻出的盲蛛在黏液铺就的蛛网上织网,那些银白丝线沾染露水后泛起磷光,将洞窟装点成浸在福尔马林中的海底森林。
突然有冷风灌入,带来腐叶与铁锈的混合气息。
岩架上排列的方解石开始共振,无数菱形晶体折射出转瞬即逝的虹彩,仿佛地底深处正在进行某种不可见的仪式,那些光斑在石壁上游走,恰似被封印的星群在岩层夹层中悄然迁徙。
“阿嚏……”
方紫彤的喷嚏像冰晶炸裂般清脆。她蜷缩着从冰面上弹起,银靴深深抠进冻土,发丝上凝结的霜花在扑向钱婷怀抱时簌簌抖落。
体温在接触瞬间化作滚烫岩浆,却在触及钱婷长袍时被泼了盆冰水——对方的肌肤竟比洞壁更冷。
"喀啦——"
钱婷睫毛上挂着冰棱,睁眼时瞳孔里倒映着蓝幽幽的磷火。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寒风便裹着冰针从石缝钻入,将两人冻结的长发绞成麻花。
洞穴深处传来某种机械转动的轰鸣,温度计在零下五十度处爆裂,殷红的液体在冰面上蜿蜒成狰狞图腾。
"萨沙怕是把撒旦的冰箱搬来了。”
何凯抖落结在睫毛上的冰柱,全身上下的魔印同时亮起,宛如龙鳞的暗金色火焰便腾空而起,冰晶在热浪中化作彩虹泡沫。
周逸的冰魄真气与顾曜阳的玄火功在半空碰撞,激出的气浪让所有人后退半步。江雨梨踏在冰面上,那头秀发在月光的映照下流淌着星河。
她的手上漂浮起冰蓝色的光芒,犹如从高空中坠落的妖瞳珠。
"萨沙这是在筛选耐寒品种?"她对着结冰的哈气呵了口白雾,冰面竟开出透明的曼陀罗。
"你的笑话比这气温还冷。"
白瑶瑶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琥珀色的光芒在江雨梨脚边化作融雪温泉。冰层下传来某种金属摩擦声,红莲般的火焰突然剧烈摇晃,将众人投射在洞壁上的影子扭曲成正在苏醒的远古巨兽。
若换成普通人,血液肯定会被冻成冰块。要知道现在洞穴里的温度已达到零下五十度,是修炼者们难以忍受的程度。但这帮人是神明们的容器,身体素质比一般的修炼者们强得太多了。
顾曜阳裹紧长袍时,短发发梢端凝结的冰晶簌簌坠落,在幽蓝火光中划出细碎星轨。
他故意将冻得有些紫的嘴唇抿成夸张的弧度,呼出的白雾在眼前凝成冰花:"这破冰箱要是再冷半度,我连睫毛都能给冻成冰挂了!"
刘青珍却突然笑出声,淡蓝色妖力顺着经络浮上指尖,在发梢凝出幽幽火光。
“失败者变冰雕的造型,家耀你想选哪种?"她扬起下巴,任由妖力在周身织就火焰屏障,“我推荐人鱼尾款式,正好配你这双骚气的金线雪靴。"
"嘴硬的冰美人果然最耐冻。"赵夏莹挑眉斜睨,睫毛上挂着霜花,"要不你试试把那团妖火撤了?保证让你见识什么叫透心凉。"
“都闭嘴吧。与其在这里斗嘴,倒不如多出一些力。”
杨柠笑骂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锋芒,寒风中涌动的灵力骤然凝实。
当她的掌心按在最近的队员肩头时,二十团幽蓝火苗同时腾起,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共鸣,在零下六十度的寒潮中灼烧出扭曲的光晕。
最末那团火焰掠过顾曜阳时,他分明看见火光里浮现出冰原狼的幻影,锋利的爪印正沿着他冻僵的喉结攀爬。
有了这些火焰,她们就能在这里面自由活动。怀着这种想法,她们往洞穴深处走去。随着深入,周围的气温越来越低,已经达到了零下六十度。
洞穴深处的寒意像实体般扑面而来时,连妖火都开始剧烈摇曳。刘青珍的火焰屏障突然龟裂,碎冰碴扎进赵夏莹的脖颈,激起她一声咒骂。
“靠!好冰!”
只有杨柠的火焰依旧稳定,只是那幽蓝火苗不知何时染上了诡异的淡金色,宛如爬山虎般顺着众人衣摆爬上发梢,所过之处,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冰蓝色。
不知走了多久,靴底的泥浆已经凝结成厚重的壳。
当最后一缕月光被石缝吞没时,队伍终于停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岔路口。三道幽深的隧道如巨兽张开的獠牙,从黑暗中探出,将摇曳的火把光撕成碎片。
“茵曼、圣耀、夕夕、笑笑、笙曜与玉玉一组,微微、倩倩、璐璐、雪雪、青瑶与家耀一组,斐然、星瀚、星羽、蕾蕾、静怡与靖宇一组,而我与焕焕待在这里,用精神力时时刻刻观察情况。”
杨柠长呼一口气,呼出的白气在掌心摊开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突然抬手接住一块坠落的冰锥,指了指冰锥道:“路上记得小心这些,别被砸伤了。”
最后一组分配完毕时,江雨梨试图从杨柠怀里挣脱。少女被抱成虾米状,发丝在夜风中扬起细碎的金光,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
“快放开我啦!"她徒劳地蹬着小腿,腰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不行。"
杨柠故意将她抱得更紧,故意让彼此的肌肤贴得更近。
“被我抱着就害羞啦。”说着突然俯身,把脸贴在江雨梨鼓起的腮帮上,“换成小潮潮的话,岂不是更害羞了?”
"才、才不会呢!"江雨梨别过脸,却差点撞上坚硬的石壁。她慌忙缩回杨柠怀里,却被后者抓住机会揉了揉头顶。
“嘴硬的小焕焕。”杨柠故意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小英子,别闹啦。”
少女的尾音里带着浓郁的羞涩,鼓起的脸颊此刻像熟透的水蜜桃,连耳后都泛着粉。
杨柠坏笑着伸出食指,在她胳肢窝画着圈。江雨梨瞬间笑得浑身发抖,踢飞的短靴在地面上弹跳着,惊起一阵涟漪般的回声。
“就要闹,不可以吗?”杨柠作势要松手,却被少女死死抱住双臂。脑海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哄笑,只有最深处的阴影里,某双狭长的凤眼正透过火光,静静凝视着这对打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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